原标题:修宫灯
李继辉摄
待修复的故宫宫灯(上),正在修复的“大吉”(下)。故宫博物院提供 刘冕
编者按:北京有着不胜枚举的历史遗存和文物艺术品,其中蕴藏的古人智慧,对北京建设文化中心、科技创新中心,有着重要的启迪意义。
今起,我们走进故宫博物院,从这座拥有186万件文物藏品和世界上最现代文物医院的博物馆里,寻找承前启后的线索,探秘五千载文化与现代高科技如何对话,讲述文物修复师背后的故事,揭秘创意、文化、科技在这里如何完美融合。
再过两天,农历腊月初一,午门-雁翅楼展厅里,一盏昵称“大吉”(画珐琅玻璃大吉葫芦式挂灯)的宫灯携手884件年味儿文物闪亮登场,贺岁迎祥。
您可能很难想象,过去数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它和1400多位同伴一直“蜗居”在故宫博物院的某间库房里,不见天日。为了参加此次“故宫中国节”文创项目,“大吉”提前几个月就住进文物医院。
经过体检,故宫文物医院(文保科技部)镶嵌组工作人员给出的诊断书如是写道:灰尘覆盖,珐琅伤缺,玻璃伤裂、断,彩绘起翘、剥离,丝穗糟朽、缺失。
重焕200多年前的风姿,“大吉”经历了一场极具挑战的手术。
只能用纯净水“洗澡”
“大吉”的葫芦灯笼骨架是铜胎珐琅,再用锁扣镶上42块大小不一的玻璃为身。由于年久老化,一处玻璃断裂成两半,在灯体形成一个“空窗”。
跟人做手术前要先清洁患处一样,“大吉”修复的第一步是“洗澡”,而且全程只用纯净水,不使用其他化学清洁剂。
清洗这一步,也并非所有文物大夫都能干。必须符合两个要求:一个是有耐心,一个是胳膊细。
镶嵌组有位男大夫叫郭思达符合条件,成为主治医之一。他用医用棉签蘸着纯净水,将42块玻璃擦拭得一尘不染。他说话语速也慢悠悠的:“我妈就爱干净,我也爱擦东西。干这事儿,千万不能急。”
操作台上,有一大排长短不一的细棍,有些还带拐弯,这都是郭大夫特意制作的清洗工具——擦拭宫灯内壁,全靠这些绑有棉签的细棍。
他的助手是上班不足一年的“实习大夫”田野冬雪。文物医院规定“新人必须经过考核认证才能有资格触碰文物,考核认证时间根据综合情况确定,一年至三年”。所以,清瘦的田野冬雪要在郭大夫的全程“监护”下,将胳膊从“空窗”伸进去,辅助清洁犄角旮旯。
“洋胶”无创补裂
“大吉”灯身的主材是玻璃。早在200多年前,玻璃制作技术已在国内出现。雍正元年,养心殿安装了两块玻璃窗;至清乾隆中晚期,故宫已经出现“满安玻璃”的做法。
重新粘合断裂的玻璃,也不能用常见的502胶,更不能随便用一款化学胶水。文物大夫孔艳菊说:“这一次选用的是一款名为海科斯塔的进口胶。这种胶无色透明,是一种环氧树脂胶粘剂,在国际上有很多利用这款胶修复文物的成功案例。”
修古老的文物,用新技术、新材料,效率不是首选,首先要保证的是安全稳妥。经过试验论证,这款胶老化速度慢,不易变脆起皮儿。而且它干透固化后与玻璃间的折射率相近。换句话说,用这款胶修补好的玻璃可以实现“无创”,文物展示的效果更加理想。
同时,这款胶可以实现可逆,而不会对文物本体造成伤害。
内画穿隐形“防护服”
修复中还要给玻璃内壁彩绘穿“防护服”。“当初画的时候是,矿物质颜料里掺了胶粘剂。时间久了,胶粘剂就失效了,颜料会脱落,开裂,有些地方会皲裂。”孔艳菊说,“这回我们给局部涂抹了明胶,加以保护。”
这层明胶相当于隐形“防护服”。这种胶是一种大分子的亲水胶体,无色,有时有一股动物骨头的臭味儿。“相当于给颜料补了一次粘黏剂,使其不至于脱落。”
还有一些珐琅釉料掉了的地方,孔艳菊和同事们用一种B72胶封护了一下。这也是一种胶水,是现在世界文物保护领域中使用较为成熟的一种表面封护和加固材料,针对金属质地文物的锈蚀及残损部位进行表面渗透加固及封护保护效果较好,适用于陶瓷、玻璃等材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