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份最美的“非遺”給後人

日期:2019-05-20 14:05    來源:中國藝術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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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一份最美的“非遺”給後人——北京懷柔區“京郊第一燈籠村”紅廟村燈籠産業發展觀察

  “我們村是那種資源匱乏的小山村,任何一個可資‘振興’的條件都不存在。但是我喜歡鐵人王進喜的那句話:‘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我給兩委的班子成員講的是有資源要幹,沒有資源創造資源也要幹。”2019年5月4日,面對中國民協的調研小組,有“京郊第一燈籠村”美譽的北京懷柔區九渡河鎮紅廟村黨支部書記閆萬軍如是説。

  紅廟村,距離北京城區30多公里,因為村口曾經有一座紅色小廟而得名。全村只有120多人,中青年出村打工的居多,白天能在村裏看見的是二三十個70歲以上的老年人。紅廟村村委會4人,60後的閆萬軍帶領3個女性村委委員維持日常的村委工作。鄉親們戲稱他是“紅色娘子軍裏的洪常青”。

  閆萬軍1991年武警部隊復員回村後,在輪胎廠打了幾年工,日子過得平庸又乏味,“有勁無處使”的茫然感始終盤踞在他心頭。

  “2004年被選上紅廟村的村支書後,鎮黨委書記夏佔利要求我,必須得幹點實事。在資源匱乏的紅廟村,要想走出一條脫貧致富的大路,這需要領導支援、村民信任,同時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辜負了鄉親們的這一份期待。”閆萬軍説。2005年,紅廟村沒有場地,更沒有像樣的公路。閆萬軍斟酌再三,到附近的東宮村租借到了一間大庫房,成立了“喜慶吉祥”燈籠專業合作社。15年後,閆萬軍帶着調研小組,走進堆滿各式燈籠的成品、半成品、原材料的製作車間,介紹自己的創業史時,他有些自豪和感慨。畢竟每一個創業者的道路都不會是平坦的,其中的千辛萬苦,三天三夜也説不完。

  閆萬軍的燈籠産業,源自多年前的一個夢想。“留下一份‘非遺’給後人。”是他的創業格言。他説:“紅廟村雖然小,鄉親們也有生存和發展的權利不是?”

  閆萬軍自言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喜歡琢磨事兒。他發現每逢節假日,北京城的老城區有很多人家挂燈籠,很多機關單位也會挂紅色的大燈籠,很多農村的人家也開始流行挂燈籠。他就打聽燈籠是哪做的,基本的構造和材質是什麼。2005年,他遠赴山東汶上學習燈籠製作工藝,2007年,他又借助“手工藝人下鄉”活動的契機,專門拜“北京燈籠張”張明亮老先生為師,進一步提高自己的燈籠製作工藝水準。慢慢的,企業開始有了利潤,村民開始有了分紅,不知不覺間,紅廟村獲得了“京郊燈籠第一村”的美譽。

  閆萬軍説,除了善於琢磨事兒,還有認死理兒的性格。自己想做的事情,八頭牛也拉不回來。別人的燈籠骨架是竹子的,他覺得鋼絲更結實耐用,傳統的東西不能丟,但也不能抱着傳統不松手。他用鋼管做骨架,用不銹鋼的鋼絲做龍骨,燈籠很結實,上面可以坐人。就算是着了火,燒成了空架子,依然可以重新糊上燈籠布繼續使用。燈籠有悠久的歷史,全國各地有無數流派,無數風格,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和無窮無盡的市場潛力。但是沒有銷售,就沒有傳承。沒有經濟效益,就留不住人才,也無法實現良性迴圈和可持續發展。

  參觀閆萬軍的燈籠製作工場的時候,這位已經52歲的村支書,眉眼間充滿了自豪和興奮。他説他是燈籠設計愛好者,真正的樂趣在設計的過程中,具體製作交給兒子和聘用的普通工人。有些年齡大的燈籠製作傳承人並不喜歡他“層出不窮的花樣”,閆萬軍説,他們手上的製作工藝,是當時的人們喜歡的,現在時代不同了,必須把現代人喜歡的審美理念融合進來,才能贏得生存空間。在閆萬軍展示的燈籠品類中,有直徑2米的超級大燈籠,有適合政府大門口懸挂的燈籠,也有年輕人用來裝飾洞房的六角燈籠,還有幼兒園小朋友手工製作課上的袖珍昆蟲造型的燈籠。他甚至把燈籠做成了寶瓶的形狀,用青花瓷效果的布料覆面,作為辦公桌上的擺件——燈籠通常是懸挂的,在他這裡,可以擺放於案頭。

  舍得用料、貨真價實、做功紮實、結實耐用……這是閆萬軍從張明亮師傅那裏學來的“老理兒”,也是“工匠精神”的精髓。他説,製造可以重復使用的燈籠,是他孜孜以求的目標,也是他與別人不同的地方。別人恨不得客戶今天買了明天再來買,他卻追求今天買了幾年之內不用買。別人用來做燈籠的覆面用的化纖布料,在他這裡只配做包裝布。大家都用鋼管、鋼絲,但是他這裡的比別人的更粗、更結實。説着,他拿起一個圓形燈籠放地上,一屁股坐下去,果然紋絲不動。他説,現在做民間工藝的,過分追求商業價值,不知不覺就把文化價值推到了邊緣。

  每年秋冬季節,是閆萬軍的忙季,除了忙生産,還要忙翻新。舊燈籠翻新是紅廟村燈籠産業的特有項目。他會挨家挨戶把客戶上一年度買走的舊燈籠拉回來,負責翻新。買新的300元,而翻新只需要100元,這樣客戶就少花了200元。儘管這麼做憑空增加了不少的時間成本、交通成本和人工成本,但是他“沒有算細賬”,也許真的賠錢了,但是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種堅守了傳統美德的自豪感。

  閆萬軍的另一段話頗具“網紅”價值:“‘非遺’保護的核心什麼?我覺得簡單複製或者復原某一個傳統工藝是不夠的,還要把其中的價值、觀念、審美保護下來。”這實際上提出了嶄新的課題:如何在“非遺”保護與商業開發之間保持平衡?如何區別“真非遺”與“假非遺”?“非遺”保護的“形”與“神”如何界定?

  值得注意的是,紅廟村燈籠産業的研發、制售,也體現着基層村鎮“非遺”産業項目的“通病”:沒有專業的行銷團隊,對市場的擴展也是止步於“按訂單生産”,沒有庫存,沒有規模,也沒有真正的企業管理,對外出務工的年輕勞動力依然缺乏吸引力。閆萬軍單槍匹馬,陀螺一樣忙碌。從最初的“合作社”,到今天的個體經營,如何重新回到村民共同持股經營的集體企業模式中來,還有太多的困難需要解決。畢竟發展壯大集體經濟,走共同富裕之路,是今天的時代主題。

  對於紅廟村燈籠産業的下一步工作,中國民協調研小組與閆萬軍達成了共識,相信也是區、鎮黨委政府的共同追求:提檔次,上規模,把燈籠工廠做成燈籠文化産業園,配合國家的鄉村振興戰略,為近在咫尺的水長城風景區提供旅游紀念品……把紅廟村做成有文化內涵和核心價值的“京郊燈籠第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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