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政辦發[1985]130號
區、縣人民政府，市政府各委、辦、局，各總公司，各高等院校：
現將國家教育委員會(85)教辦字295號《印發<萬里同志在京、津、滬及沿海五省教育體制改革彙報會上的講話>的通知》轉發給你們，請認真學習貫徹。
印發《萬里同志在京津滬及沿海五省教育體制改革彙報會上的講話》的通知
(85)教辦字295號
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國務院各部委，解放軍總政治部、總參謀部、總後勤部：
遵照國務院領導同志指示，現將《萬里同志在京津滬及沿海五省教育體制改革彙報會上的講話》發給你們。萬里同志的講話很重要。望各地、各部門在貫徹落實《中共中央關於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中，學習好這一講話精神，以推動教育體制改革的順利進行。
國家教育委員會
一九八五年十月五日
萬里同志在京津滬及沿海五省教育體制改革彙報會上的講話
一九八五年九月一日於天津(根據記錄整理)
這次會議開得很好。我來是表示支援你們這個會，聽聽大家的意見和各方面的經驗，看看還需要中央、國務院解決哪些問題。剛才何東昌同志講的精神，我都同意。凡是適合地方情況的，在你們許可權之內可以辦的，可以回去就辦。有些問題，需要會同國務院有關部門商量以後辦的，待下達了正式文件才能辦。下面我講幾點意見：
第一，講講形勢。
全國經濟形勢好，政治形勢也好。講問題，無非就是經濟增長速度過快了一點，基建規模大了一點，票子發得多了一點。這些與黨的領導經驗不足和黨記憶體在的不正之風也有關係。這些問題正在解決。各省調整了領導班子，老同志主動讓位，一大批年輕的同志被選了進來。黨的全國代表會議過些天召開，要解決中央委員會、政治局和書記處年輕化的問題，一部分年老的同志退下來，一部分新的年輕的同志選進去，使黨的領導核心精力更充沛，工作效率更高。這是我們黨和國家興旺的表現。至於教育形勢，我看何東昌同志估計得對。自從五四運動以來沒有過這麼好的形勢。現在全黨開始重視教育，懂得了教育的戰略位置，把教育放在與經濟建設同等重要的地位，這就不簡單。許多黨委和政府的負責同志親自抓教育，千方百計地增加教育投資，盡可能為教育多解決些問題。特別是黨的農村政策落實比較好的地區，農民認識到了教育的重要、知識的重要，辦學熱情很高。對我們黨和國家來説，這是一個重大的轉變。為什麼我們黨長期忽視教育？這裡有歷史的原因。我國歷史上封建社會時間太長了，農民佔人口的絕大多數。民主革命走的是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這是正確的。但也帶來一個後果，就是黨內農民成份佔多數，農民出身的幹部在各級領導中佔了很大一部分。輕視教育正是小農經濟在觀念上的一種反映。現在，全黨的認識開始變過來了。這是一個重大的轉變。
但是要看到，我們有的同志變得還不夠，還不是很自覺。他們覺得，中央有了決定，小平同志講了話，我們也得表示一下重視教育。至於是不是自覺地把教育放在戰略地位上，還沒有真正解決，還要不斷地進行教育，特別是通過實踐的教育，以提高各級黨委和政府對教育工作重要地位的認識。貫徹落實中央關於教育體制改革的決定，不是一次會、兩次會，也不是一年、兩年就可以解決的。不要以為現在黨委書記也抓教育，地方政府也抓教育，就沒有什麼問題了。搞不好又是一陣風就過去了，因為這裡面還有好多應該撥亂反正的問題沒有解決好。輕視教育、輕視知識、輕視人才的問題，並不是全黨同志都已經解決了。好在現在有個開放政策，大家到國外去看了看，開了開眼界。一些先進國家的工業品價廉物美，就是由於有先進的技術和先進的經營管理，換句話説，是由於他們的人有先進的知識、技術和優良的素質。知識、技術從哪來的呢？不是天生的，是教育來的。哪有生下來就是工程師的！日本現在成了技術、經濟大國，就是因為他們自明治維新以後一百多年一直抓教育。昨天教委的同志給了我一本考察日本的材料，可以發給大家看一看。日本現在又提出要搞教育改革，説是不然的話二十一世紀他們就將落後了。我們怎麼辦？我們現在的技術水準比日本還差得遠。所以，首先要解決認識問題，把教育當成一個戰略問題來抓，這是撥亂反正的一個重要方面。
另一個方面的撥亂反正，就是搞教育要按教育規律辦事。我們多年來不大按社會實際情況和教育本身的規律辦事。我曾在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上講過教育思想問題，日本最近也提出了這個問題，他們説：“日本的教育過多地培養了以死記硬背為中心的缺乏主見和創造性能力的沒有個性的模式化人才。”我們的教育學要研究如何發揮孩子的智慧、創造性、獨立思考的能力，而不是死背書。當然，書要念，數學公式、化學公式不背不行，這也是教育規律。但是，必須把填鴨式的教學變成 啟發式的。為此，我們必須確立這樣一個目標，就是教小學的人都要達到師範教育水準。不懂教育學、心理學無論如何不行，那些初中畢業生教小學的，要把這兩門課補一補。要有好的教育學、心理學教材。這個問題不解決不行，否則就談不上按教育規律辦事。現在我們的教育科學很落後，要把教育科學恢復起來。教育是不是有自己的規律，教育是不是科學，這是一個帶根本性的理論問題，也是一個需要撥亂反正的問題。
我前天在國務院會議上講，整頓大中型企業是經濟體制改革的核心。大中型企業是國家重點投資的骨幹企業，這些企業整頓不好，我們的經濟就要得“軟骨病”。如果不首先把它們用現代技術、現代管理武裝起來，使它們在國民經濟當中發揮先鋒和骨幹作用，我們在世界上就立不住腳。只依靠鄉鎮企業怎麼能行！大中型企業整頓之後要有一個先進的標準，就是國際先進的標準，今年、明年達不到，十年總要達到。現在金牌發得太多。有的發完金牌以後，一檢驗又不行了，跟國際上一比，比人家什麼牌也沒有的還差。那叫什麼金牌？！要達到國際優質標準才發金牌，達不到不發。教育要提高，也要按世界先進教育水準來要求，至少在沿海地區是如此。今後，京、津、滬和沿海各省辦教育要按國際先進標準要求。“低標準、瓜菜代”的思想可不行，那就競爭不過人家。這次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以後，教育體制改革的形勢很好，但是我們必須有一個更高的要求。現在只是有了一個好的開始，不要滿足。跟“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比，當然好得多了；跟世界先進水準比，差距很大，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要繼續謙虛謹慎。我們開這個會，抓你們沿海地區、先進地區，為的是帶動全國前進。在全國比較起來，你們八個省市是做得好的，但是離國家對沿海地區的要求還相差很遠。
我算了一下，沿海地區加上內地的大中城市和比較發達的地區，大約有三億到四億人口。如果我們艱苦奮鬥十年，到九十年代中期，這些地區在工作崗位上的人都受過義務教育和職業教育，大專畢業生達到百分之五以上，那就有了一個可觀的智力基礎。我建議教育委員會再召集中等城市開個會研究一下，把這一部分有條件的地區先抓上去。北京、上海、天津、蘇南、珠江三角洲、閩南、長江三角洲、遼東半島、膠東、浙江，這些比較發達的地區，要多作貢獻。你們各省回去要抓好中等城市和比較發達的地區，認真分析一下本地的情況，實事求是地加以研究，朝着這個目標努力。大家都要有點雄心壯志。你那個地區有沒有後勁，下個世紀能不能在國際上競爭，就是要靠這個。縣委書記、地委書記、省委書記有沒有遠見，也要看這個。要達到世界先進水準，靠什麼呢？就靠現在抓教育，抓人的培養。世界上的事情都是人幹出來的。今天我重新提出這個問題，把你們沿海地區的任務加重一點。這是你們對國家應有的責任。既是為了你們地區的發展，也是為了我們國家的發展。我們國家各個地區不可能平衡發展。不同地區一齊發展，在任何國家也不合乎規律。將來沿海先進地區發展起來了，就可以用資金、技術、設備、人才去幫助新疆、青海、寧夏、甘肅等地區也發展起來。這個問題一定要抓緊。我們一年至少抓一次。省市抓幾次，你們可以根據情況決定。總之，教育工作非抓到底不行。
第二，必須認真抓改革。
我國目前改革的潛力很大。改革出效益。在經濟工作上是這樣，在教育工作上也是這樣。改革的目標之一是用有限的資金最大限度地普及教育和提高教育品質。地質部想在張家口辦個地質學院，可是請不到教師。我説，你搬到天津去辦，跟南開大學搭夥，在南開辦個地質係就行了。在張家口新辦一個地質學院，花錢多，教育品質也不會高。從北京遷出去的武漢地質學院，還有長春地質學院都還沒有吃飽，又要在張家口再辦一個？我認為像這類問題是通過改革能夠解決的。
國家教育委員會就是個改革委員會。各省市也都要抓改革。不抓改革，教育很難較快地發展起來。改革可能會得罪人，為了人民利益、國家利益，得罪就得罪，怕什麼，這方面的改革可以先在天津試點，把大學、中專統籌管理，儘量使它各方面更加合理。學校主管部門要保證對學校的投資只準增加，不準減少，我看這樣培養出的人才比他自己原先那個幹法出得會又多又好。為了搞好統籌，各地同志也要改變一個觀念。重點大學、大型企業都在地方上。北大、清華、中關村在北京，上海交大、復旦、同濟在上海，都是人才集中的地方。要加以統籌，充分發揮這個優勢。
大學的權力要下放。給學校自主權就是要使校長和全體教職工成為學校的主人，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和創造性。他們是學校的主人，他們要給國家多作貢獻，要賦予他們這個權利和這個義務。不能什麼事都到北京請示。當然，重大的問題，重大的方針政策，全國必須統一，宏觀上要管住，教育委員會就是管這個的。
改革要放手，不要怕得罪人。改革當中難免會犯錯誤，這是允許的。只要不是搞歪門邪道、貪污盜竊，總結經驗改正過來就行了。但是不改革不行，不改革就沒有出路，不改革的班子，守舊的、無所作為的班子，要調整，要選擇那些對教育事業熱心的，有開拓精神的、能夠有所作為的人來幹。
第三，要千方百計解決實際問題。
要千方百計，一方一計不行。對於許多地方來説只要提高了認識，除了教員問題不容易解決，其餘的象蓋點校舍、添點設備的事情都不成問題。我越看越有信心。最近三個月，許多地方為教育辦了很多事，這就是千方百計。所以要下決心，其他方面的事情可辦可不辦的事不辦了，可花可不花的錢不花了，節約下來辦教育。我們做計劃工作的同志，做經濟工作的同志，應當多想想教育，千方百計地節約一點，給學校改善點設施，包括校舍、儀器設備、桌子凳子、圖書報紙、燈泡等等。辦這些事，説難就很難，説容易也很容易。最近三個月有的地方辦了許多事，多年沒有做到的也開始解決了。所以，就看是不是千方百計，是不是認真來抓。比如有的省縮短基本建設戰線，為什麼不壓縮別的投資，偏壓縮教育投資？這是不對的。現在基本建設戰線長並不是表現在教育上，建國以來教育的基本建設始終沒有拉長過，哪一年都沒有。大家應該有這個覺悟，像抓經濟建設一樣抓教育。當前一個大問題是提高師資品質。要把師範教育作為重點首先辦好，這是“老母雞”。今年教師節，要形成一個人人尊重教師的風氣，使教師成為最高尚的、最受尊重的職業。當然，教師本身要起模範作用，要為人師表。
最後一點，就是要持之以恒。
抓教育要持之以恒，不要一陣風。要從現在起一直抓下去，先抓到本世紀末再説。要年年抓，月月抓，真正抓緊。
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要求，在教育工作中如何貫徹？我看要和各級各類學校的特點相結合。除了講社會主義、共産主義的社會公德以外，還要講職業道德，師範學校要講教師的道德，商業學校要講商業道德，工業學校要講提高産品品質、遵守勞動紀律，總之要講職業道德。職業道德的教育和法制教育，同提倡學生獨立思考和創造精神不相矛盾。不要管得學生們不敢思考，不敢批評社會上的不合理現象，不敢揭露各種腐敗的官僚主義作風。當然，我們不提倡什麼“造反精神”，但是要通過學校裏生動活潑的局面養成學生的民主和法制精神。
教育改革有了經驗，報紙上要給予報道。《中國教育報》也好，別的報紙也好，要有計劃地把教育改革的精神和比較成熟的經驗加以宣傳，有了偏向，就適當地提出來。要加強領導，就要善於運用報紙，運用輿論，形成一個重視教育、促進教育改革的社會力量。
建議下一步分片把中等城市的市長、市委書記找來開會，研究落實教育改革決定的步驟和措施。國家教育委員會就是要做這個事，每年都要這樣抓，少講空話，多幹實事，持之以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