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全球自動駕駛遭遇了第一個寒冬，此前雨後春筍般涌現的自動駕駛公司不斷遭受質疑：萬眾矚目的AI科技能否真正産業化？“燒錢”的研發投入何時看到商業化曙光？無人駕駛車如何突破現有法規限制駛上街頭？
也是在這一年，北京在亦莊悄然開啟了一次創新：建設全球首個車路雲一體化高級別自動駕駛示範區。隨著示範區版圖逐漸變大，這裡成為全球自動駕駛企業的真實世界試驗場，不斷豐富的政策創新和場景吸引了國內該領域近半數領軍企業，初步形成了由整車龍頭企業示範引領、創新型企業為主導的智慧網聯汽車産業創新生態。
政策“上新”吸引企業聚集
2021年底，成長于廣州的自動駕駛企業文遠知行進京。奉命北上的副總裁羅琳“壓力山大”，此行她最重要的任務是讓自家的無人駕駛計程車儘快駛上北京的街頭。
“相比封閉測試場和固定的測試道路，真實世界千變萬化，每個人、每條路、每個信號燈都能幫助演算法變得更聰明。”此前，幾家自動駕駛公司已經提前在京開啟了無人化測試和商業化試點，這些在全國均為首次。
“全國首次”最具吸引力。無人化、商業化是自動駕駛“下半場”的關鍵節點，前者驗證技術成熟度，後者實現商業迴圈。但二者曾都面臨政策空白，為了鼓勵産業發展，本市依託示範區在亦莊設立全國首個智慧網聯汽車政策先行區，相繼發佈十余項具有代表性的管理政策，大多是全國首創。這裡一時間成為自動駕駛的政策高地。
“再不來北京就晚了！”羅琳深知自動駕駛技術迭代升級之快，倘若不儘快進入無人化和商業化，便會在後續産業化上慢人一步。然而，北京無人化與商業化政策都需要積攢一定的測試里程，這家才剛進京的公司能趕上嗎？
這也是羅琳所擔心的。但示範區新推出的“異地測試里程互認”創新政策打消了她的顧慮，多年來在外地積攢的里程也能納入北京的考核範圍，從而助其提速完成無人化測試的每個階段。兩年後，北京在全國首次實現整車無人的商業化試點，文遠知行正是獲准企業之一。
“北京引力”讓示範區聚集的自動駕駛企業越來越多。截至目前，示範區累計開放八大場景，部署車輛超過800台，為29家測試車企發放道路測試通知書，吸引了50余家企業在北京發展，自動駕駛測試里程超過3000萬公里。
城市試驗場練就産業實力
“姚班”，這個響噹噹的名字是清華大學電腦科學實驗班的簡稱，由世界著名電腦科學家姚期智院士創立。在他指導下開設的自動駕駛課程，啟蒙了中國第一批自動駕駛産業人才。
人才是創新的關鍵。北京如何讓如此豐富的自動駕駛人才資源轉化成産業資源？
宏達路與榮京東街路口，一輛無人駕駛汽車駛來，紅綠燈資訊已提前通過雲端和路測計算設備傳到汽車上。三年前，同樣出自清華大學的自動駕駛車路雲一體化“中國方案”率先在示範區落地，建成城市級工程試驗平臺。
“整個城市就如同一個試驗場，可以不斷為新産品、新技術提供測試驗證環境，支援企業開展路測設備及系統、車路雲融合演算法、自動駕駛倣真等方面的測試驗證，探索降低成本的新模式。”相關負責人介紹，北京已吸引十余家知名高校、企業科研團隊開展新技術的産品化、工程化測試驗證，而賓士、北汽、小米等整車企業也提供了自動駕駛新技術上車應用的機會。
從北京“駛”向廣闊世界
北京到上海的高速公路上，一輛自動駕駛卡車滿載貨物高速行駛。上千公里的路程一般需要配兩位駕駛員，但得益於自動駕駛輔助，這輛車全程僅需一人，實現人機輪替駕駛。
這輛卡車來自兩年多前在示範區誕生的千挂科技。“自動駕駛卡車從北京‘出發’已經走遍國內20多個省份，陸續啟動五大城市群幹線物流。”千挂科技負責人算了一筆賬，在勞動力日益短缺的背景下，自動駕駛幹線物流如果減少一位司機，五年便可累計減少75萬元的人力成本，大幅降低快遞貨運的成本壓力。
同樣的高速物流線路上，該公司已率先啟動“端到端智慧駕駛大模型”的測試。以往自動駕駛系統需要經歷感知、預測、規劃、控制四步，這個過程需要幾十萬行代碼才能準確將道路上的資訊“看”清楚；如今，整個研發流程只需要將數據輸入大模型，就能對車輛的自動駕駛能力進行訓練提升。
政策創新、場景開放推動著技術的迭代升級，也助力在北京自動駕駛示範區成長起來的企業，“駛”出亦莊，“駛”向全市、全國、全球。
2024年以來，給亦莊各大産業園區、地鐵站送餐的新石器無人配送車，已經獲得多家客戶合計近萬台訂單。從2021年拿到亦莊首個公開道路運營牌照至今，新石器的無人配送車陸續落地國內30多個城市和地區，並開始走向海外。
這樣的故事接連上演，全新的産業格局已在亦莊浮現：自動駕駛領域覆蓋無人駕駛計程車、無人配送、無人環衛等多個場景，零部件領域覆蓋鐳射雷達、毫米波雷達等多個核心零部件，汽車晶片領域覆蓋智慧座艙、自動駕駛、MCU等核心晶片，車路雲一體化領域形成相對完善的智慧網聯汽車産業鏈佈局……政策、場景、創新加持下的“北京引力”，正助力自動駕駛技術走出實驗室，“駛”入更廣闊的天地。（曹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