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醫院：良好醫患關係的建立

　　主持人：各位網友，大家好，您現在收看的由北京市衛計委和首都之窗共同推出的醫德昭大家談系列訪談節目，我是主持人小清。我們現在大家都在説就醫難，找到一位好大夫更加難。患者會給醫生送紅包，這樣的患者不乏其人，但是如果醫生給患者倒貼錢，我們可能聽的比較少。今天，有一位大夫，為了能讓患者堅持治療，不輕言放棄，他給患者提供各方面的服務，他常説的一句話：只要有呼吸，就有希望。我們先來認識一下今天的嘉賓。
　　北京大學第一醫院腎臟內科副主任周福德，感謝您來作客我們的直播間，跟網友打個招呼。
　　周福德：各位網友大家好，我是北大醫院腎內科的副主任周福德大夫。

　　一、周福德大夫建立良好醫患關係的經驗
　　主持人：我們剛才説過了，您的事跡比較多，我們都知道，現在給大夫送紅包的人還是挺多的，我們了解到，您不單單是不收患者的紅包，還給患者帶頭捐款，還募集捐款，您能講一講這個故事嗎？
　　周福德：是這樣的，我大概每年要幫助一到兩個有困難的病人，這位病人大概2011年9月份住在我們醫院，是山西省農村的一個孩子，上大學三年級，大概也就是20歲。她確診的是抗腎小球基底膜病合併的急性腎衰竭。這種病治療需要做血漿置換和血液透析，每天費用大概一萬，家裏拿了五萬，都花光了，沒錢治病了。我們知道她能治，又那麼年輕，不忍心讓她放棄生命，所以我就先給她住院費裏打了一萬塊，讓治療繼續，又呼籲社會幫忙，宣傳報道這件事情。首先，新華網幫助報道了，説90後女大學生患重病，危在旦夕。然後又是北京晚報又幫助報道了一次，就陸續得到了社會好友的捐助，好心人的捐助，那次大概捐助了十來萬塊。我個人先後捐助了兩萬多塊幫助這個病人。她經過我們的捐助，得到了及時治療，病情穩定，能夠出院。出院以後又重返學校上學，又堅持一年大學畢業，畢業以後回到老家還能正常生活，再繼續做透析治療。整個過程是這樣的。
　　她的救治過程也得到了我們院的高度重視，醫院在宣傳上幫了很多忙。2012年，我們院新門診樓起用的時候，剪綵請患者代表去，請的就是她，她叫尚月梅。
　　主持人：我們通過周主任的介紹，認識了尚月梅這樣一個女孩，我們來通過小片看一看尚月梅和她的父親對周主任有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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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剛才通過尚月梅以及她父親的介紹，也表達了對您的感激情懷。我還想問一下，剛才咱們説到了患者給咱們醫生送紅包，很大成分其實是患者想謀求一種在醫生這兒的安慰，像這樣的情況下，您對於紅包是如何處理的？
　　周福德：我處理紅包首先是拒絕，我分幾個層次。第一是直接拒絕。拒絕呢他不同意，我再進一步。我説我是有信仰的人，對，我是不能收病人的紅包，這是我的信仰，請你尊重我。這樣大部分病人就同意我的觀點，把紅包收回去。
　　主持人：這樣也是對您的一種尊重。
　　周福德：對，我的信念就是做醫生是一種信仰，我們為信仰而工作。他應該尊重我。還有少數病人，他實在是堅持要送，那他可能出於為了獲得一種安慰，或者是説，我沒有時間跟他推託。因為我在看門診的時候，病人的時間很寶貴，我不捨得浪費別人的時間，暫時收下。收下以後，事後等他住院的時候退給他。從2010年開始這麼做，到現在這六年期間，我總共退了紅包70萬，每年大概十幾萬，醫院也非常好，我們醫院在醫院住院處有一個登記表。退一筆都有登記，等病人出院的時候告知病人，你送的錢，某某醫生已經退給你了。我們從2010年開始做，一開始我帶頭做，後來內科很多醫生也效仿去學習這麼做。現在全院很多醫生都參與，包括外科醫生。來自於我們紀委的統計，去年我們一年大概退了紅包將近300萬。這個數字可能不準確，但是至少幾十萬。我自己去年退了大概十六七萬這樣的，社會反響還是很好的。

　　二、周福德大夫的從醫初衷和職業信仰
　　主持人：像您説到了，包括醫生是有一種信仰的，醫生同樣要面對的是患者的一種痛苦和一種病患。您為什麼會選擇做醫生這個行業？
　　周福德：選擇做醫生的行業，我想從高中畢業考學時候説起。那時候填志願，學什麼專業呢？我數理化非常好，但是我又有學醫的權利，因為我老家內蒙古烏蘭浩特醫療水準落後，我小時候鼻子起了一個小癤子，去醫院看病，沒有診斷清楚，也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後來我爸爸單位的醫務室的大夫很有經驗，用點藥好了。從此我覺得應該學醫做醫生，這是一開始的想法。而且很樸素的想法，很淺顯的想法是醫生將來不會失業。
　　但是工作以後，我覺得自己深深熱愛這個學科，熱愛醫學事業，覺得它很有意思，能發揮很大作用，能夠治病救人，解決病人問題。那麼現在，我覺得這個選擇醫學的職業，它每時每刻都能在幫助人，在培養人，幫助病人，培養我們年輕醫生，這個事業確實很偉大的。
　　主持人：好的。那麼就像剛才您説的，咱們對於醫生來説，您覺得要做一名合格的醫生，要做一名好醫生。在您的心目當中，怎麼樣才是一名好的醫生？
　　周福德：我覺得好的醫生應該有這麼幾條標準，大概六條標準。第一條標準，他的責任心要強。他應該把病人的事情當做最重要的事情去處理，把病人的任何小事情都當做大事情去處理，每對待一個病人都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這樣才行。現在就是説對病人一定要上心，責任心很強。
　　第二個，他非常專業，他有本事去給病人解決問題。這是一個好醫生的第二條標準。
　　第三條標準，好的醫生服務要好。他要是會服務。比如説我要求我的大夫和我自己本人對病人要微笑服務。我這個人有這樣的優勢，原來我沒發覺，在年輕的時候，當住院醫的時候，所有的反饋都説周大夫是個好大夫，我沒覺得。當主治醫生也是同樣的反饋，當主任醫生也是同樣的反饋，後來我琢磨為什麼？自己有兩個酒窩，嘴稍微張開的狀態就是微笑，病人喜歡微笑，喜歡面帶微笑的醫生。所以服務要好。另外一個要求就是做到三聲，來有迎聲，問有答聲，走有送聲。讓病人感覺到很好，病人在醫生這兒得到一種尊重感。另一個要求就是做到首問負責制。病人到醫院來找你，問到你這兒就可以了，不要再去問其他人，服務要好。這是第三條標準。
　　第四條標準，這個醫生會學習，因為我們人的知識是有限的。可是病人是無限的，醫生每天看的病人都是新病人，每個病人都不同的。所以醫生要結合病人的情況去學習，看了一個病人不太了解的事情要去查文獻，要看書，要跟老大夫或者其他有經驗的大夫溝通討論，所以他的第四個要求是會學習。
　　第五個要求他要會溝通。跟病人能夠溝通，你説的話病人能聽得懂，用一些病人聽得懂的話去溝通，站在病人角度去溝通。第六個是一個好大夫有好的口碑，要獲得社會老百姓的認可，這才是真的好大夫。
　　所以説，我總結一個好大夫標準至少這麼六條：責任心要強，很專心，服務要好，要會學習，要會溝通，要有好的口碑，獲得社會和老百姓的認可。
　　主持人：好的，的確在您的廣泛的事跡當中，我們也了解到，您收到很多的表揚信，還包括很多患者在出院的時候，在您的長期治療之下，會給您送上一首歌，一首詩，不單單是這樣，還會把您當成朋友，我們也通過小片來了解一下患者眼中的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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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通過剛才的兩位患者，我們了解到，周主任不單單有責任心，而且對每一位患者都特別有耐心。我了解到很多的醫院請您做講座，不單單是對學術方面的講座，更多是對如何做好一名醫生。您前不久也在宣武醫院以一名醫生的成長秘籍這樣的主題給廣大的新的醫生上了一堂課。您覺得作為醫生在成長道路上，應該注意一些什麼？
　　周福德：這個話題我講過三次。2014年我在北京大學給我們北京大學醫學部的年輕的醫學生講過課。2015年我在北大醫學部給醫學生講過同樣的內容。這次宣武醫院大內科給他們的大夫去講。我講的題目是一名醫生對青春的回憶和感悟。跟大家交流，我這二十幾年是怎麼走過來的。25年醫生怎麼走過來的。我體會三點。第一點，作為醫生要不斷的學習。剛才已經説過了，你每天遇到新的東西，不斷的學習，學習專業知識，專業理論和專業技能。第二個要不斷的實踐，要參與。我那時候當實習大夫的時候，包括住院大夫幾乎天天住在病房，有搶救參與，有會診也參與。這是實踐，要多參與。第三個，我的感悟就是要堅持，其實從一個年輕醫生到一個有經驗的醫生，再到一個好的醫生確實很難，會遇到各式各樣的困難，但是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只要你堅持，堅持到底，永不放棄，一定會能成功。這三點我覺得很重要，要學習，要不斷的實踐、參與，要堅持。
　　主持人：在您給大家講課當中，您曾經也用過咱們關於《心術》電視劇的一段，醫生是三重標準，第一重是治病救人，説明我們醫生最起碼有能治療患者的能力，再加上要對患者微笑，這樣大多數的大夫都可以這樣做。第二重是人文關懷，把病人治好病，還要把他們當作自己的親人。第三重叫做進入病人的靈魂，做病人的精神支柱。這三重您如何理解？
　　周福德：這個核心是治病救人。治病救人是我對做醫生是一種信仰的一個理解的第二重信仰。我再補充一下我説的做醫生是一種信仰。
　　我2013年大概10月底寫了一篇文章：做醫生就是一種信仰。當時醫患環境很差，浙江省是有醫生被患者傷了。我説大傢夥都説負面的事情，我説咱們説點正面的事情。做醫生為了什麼？我説為了信仰。我説第一重信仰，就是我們的使命感，我們在工作中能夠獲得快樂，能感受到成就感，就是快樂感、成就感、使命感。
　　第二重信仰就是救死扶傷，醫生最起碼的職責責任感就是救死扶傷。
　　第三重信仰我當時説是做積德的事。現在我感覺，第三重信仰是做大的醫生，做名醫那樣的醫生。這是我們的信仰。
　　這三重的核心是救死扶傷。第一重標準，把病人治了，再加點微笑服務，這是第一重標準，強調的是治病同時要注意你的服務，你有好的服務，這是最起碼的要求。
　　第二重信仰就是人文關懷。你把病治了，同時把病人當作自己的親人看待，更近了一步，體現了我們現在醫學行為的轉變，大家認識的轉變，我們真正更加重視人文關懷，我們醫生看病不單能看病，還要看到人。什麼叫病人，我的定義是病人等於“病+人”，你不單要看病，還要看到人，把他當親人看待。
　　第三重是你不但看病，還要看到靈魂，做病人的生活支柱，精神支柱。這一點很重要，你這個醫生要做讓病人信任的醫生，讓病人信任你。這是第一層含義。第二層含義是體現做病人的精神支柱，你幫病人拿主意，病人有任何事情靠你出主意，因此你要經常給病人以希望，幫助病人拿主意，做決策。所以第三層有三個含義。第一層是信任，相互信任。第二層含義是醫生要給病人以希望，不要輕易説沒有希望。第三層含義就是幫助病人做決策。這個決策有時候你説我們醫生，有時候説這個治療方案同意不同意，病人有時候很難抉擇。如果病人信任你，如果我是你的親人，你會怎麼選擇，那我會説，如果你是我的親人，我會這麼選擇。就是病人把你當成精神支柱。
　　主持人：會不會有這種現象，我也了解到您之前有一句名言：只要還有呼吸，就有希望。前一段時間有一個病患是這樣的，他經過長期治療，可能他的治療是不太成功的，患者希望能夠放棄治療，但是家屬非常堅持。在這種情況下，我了解到，咱們的團隊還是最後勸家屬放棄治療，在這種情況下，您的內心或者是您是出於怎樣的考慮？
　　周福德：這個病人的情況是這樣的。我首先説，只要喘氣，就有希望，這句話就來自於特殊的一個病例。當時我在新疆的時候，從烏魯木齊去哈密會診一個産婦，那個産婦生完孩子之後就出現急性腎衰竭，昏迷，血小板減少，診斷溶血尿毒症綜合徵。當時家裏沒底，而且病人住在重症監護室，大概有幾十名家屬在門口等候消息。我當時就給病人一個安慰，我説只要有喘氣，就有希望。他問我到底有沒有希望？我説只要喘氣，就有希望，給病人安慰，後來那病人效果非常好。
　　剛才説的這個病人的情況是這樣的，他得的是終末期病、尿毒症，做血液透析替代治療，然後又得了一個很嚴重的心臟病，心衰竭，又有重症感染，感染休克。這幾個情況都是終末期病，幾乎都治不了的病，都趕在一起了。經過我們積極搶救還是沒辦法，再做下去可能就人財兩空，他完全自費。我們的理念，如果沒有希望，如果是終末期，我們就叫不要做無謂的搶救，不要增加別人的痛苦，要儘量節省醫療資源，不要做到人財兩空。當時家屬非常不理智，我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做了病人家屬的工作，家屬同意不做無謂搶救，最後病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很體面的走了。
　　主持人：也就是您説到充分做到了第三重，能深入到病人的靈魂，作為他的一個精神支柱，如果能救一定會給病人以希望，一定會治療，如果實在沒法救的話，我們還是勸家屬讓病人體面的離開。我們剛才説到了，您多次提到您作為朋友的身份，很多時候，我們包括醫生，還有包括我們像一些做法律工作的人，都會把自己置身事外，因為他如果觸碰到朋友或者是親人的時候，內心會受一些影響，您如果把患者作為朋友，您在治療過程中，如果面對治療失敗，他要離開我們這個世界了，很多醫生都會有這個顧慮，我不能跟患者成為朋友，一旦成為朋友，他離開我會非常難過。我也了解到，您跟一個患者也是多年治療之後，成了很好的朋友，最後他離開了我們的世界，您為什麼還會選擇跟患者成為朋友呢？
　　周福德：醫生患者是朋友的關係是基於醫學本身的特點。因為醫患之間本身就是戰友，是一個戰壕的戰友，我們的共同敵人是病魔。從醫學的本質來講醫患就是朋友。你只有這麼去認識這個問題，才能很好處理各方面的關係，很好的對付疾病。以前我們老的觀念是這樣的，很怕跟病人建立起朋友式的關係，要保持距離。但我個人的實踐經驗，我覺得跟病人要建立一個正常的朋友式關係，還是比較好的。但這種關係處理起來要有度，要適度，還要保持一定距離。處理起來問題要非常理智。儘管是朋友，我們處理堅持我們的治療原則，我們的原則，我總結治療一個疾病，原則就是要有理、有利、有節。
　　什麼是有理？就是有道理。要麼符合證據，要麼符合發病機制，有一些病是少見病，沒那麼多證據，要根據發病機制去治療疾病。
　　第二個是有利。就是要讓病人獲益，有一定的把握讓病人有獲益的機會或者是好轉的機會。
　　第三個是有節。有節制的原則，就是適可而止，好了就不要過度治療。掌握這樣的原則，無論是誰，應該沒問題。當面對朋友最後要離去之前，我們同樣要理智。
　　你説的這個病人可能是另外一個病人，我當時當主治醫生的時候，1997年，這個病人是尿毒症患者，做腹膜透析，當時他腹膜透析得了腹膜炎要拔管，很不幸，拔了管之後腸穿孔了，我們做了手術。做手術以後她又出現很嚴重的合併症，這個手術傷口長不上，大出血，我們每天給他換藥，換了半年，最後病人出院了。從此這個病人主動跟我們建立起朋友式關係，互相關心，有困難互相幫助。大概在2010年的時候，這個病人，他從1997年透析到2010年，13年，在最後時刻，他讓我們幫助做決定。他問我，他説周大夫，你看我們這位老病號還有沒有希望，我説真沒有希望，絕症。他説那我們就不做無謂的搶救，維持基本治療就可以。是這樣。從朋友的角度幫助病人做了決定，病人也認可。

　　三、周福德大夫眼中醫患關係的癥結
　　主持人：剛才您多次提到，可能您輔助咱們患者來做決定，但是現在社會上也存在很多的醫患關係，有的時候覺得醫生幫我做決定，出了問題無法承擔最終的責任，就像您説的浙江那邊會有對醫生的傷害，還有家屬不理解醫生的決定或者是治療方案，都會有歧義，現在常説的醫患關係的癥結在哪？
　　周福德：現在醫患關係總體是好的，只有少數情況下關係不好。我們已經連續兩年，北大醫院腎內科連續兩年每年出院人數大概2500例人次，我們連續兩年沒有醫療糾紛，病人都是認可的。我們以前一年發生糾紛也就一到兩例，不多，小概率事件。我感覺醫患關係不好，局部不好的癥結在於，第一個不信任。這可能是受一些媒體報道的影響，負面報道的影響，病人從住院開始就覺得，你們醫生可能會出問題，你們醫生可能對我們不好，他就有意收集一些證據，一開始對醫生有一些負面看法。我見過這樣的病人，一開始住院的時候就開始找麻煩，讓你保存各式各樣的資料，原因就是不信任。他説我們就是看報道太多了，或者是聽説的太多了，這是不信任。
　　第二個癥結，有一些病人的病沒治好，花了很多錢沒治好，最後病人和家屬不滿意。這個癥結在於病人對我們醫療的局限性不認識，理解不足有關係，沒有認識到醫療的局限性。醫學發展到今天，我們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這是我們的局限性之一，儘管我們上了藥，或者是做了手術，但它都有可能預想不到的一些意外，這是我們的局限性，應該獲得病人和家屬的理解。但是有時候不理解就容易産生糾紛和關係變壞。
　　第三個癥結，我覺得現在可能有一些醫生，這是少數，還有一些病人，少數，缺少對維護一個良好醫患關係的認識，他們缺乏這樣的認識，沒有想努力去維護好這樣的關係，沒有像真正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愛護我們的醫患關係，我覺得這方面的意識不足。
　　這三方面是主要的因素，不信任，對我們醫學局限性的認識不足，對良好醫患關係愛護意識不足，這是導致現在醫患關係不好的癥結。
　　主持人：您作為一位大夫，如果發生了糾紛的情況下，您覺得作為大夫應該如何來處理呢？
　　周福德：糾紛呢，我們處理得很好的方法就是溝通。這個我比較贊成。就是跟病人、家屬做溝通，讓他談出他的想法。先到科室跟我談，我再把我的想法跟他溝通，他能接受，能理解就可以了。絕大多數都能理解，沒問題。我的理解是這樣，醫患之間可以相互之間有一些誤解，有一些矛盾，都沒問題，這很正常。因為一個家庭內部，兄弟姐妹之間都有矛盾，何況醫患之間呢。所以有一些誤解完全正常，如果溝通之後能夠理解，照樣可以成為家裏的好兄弟，沒問題。醫患之間照樣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關係，沒問題。通過溝通如果不能夠獲得對方理解，可以再找院裏，我們醫院醫務處有醫患協調辦公室，可以有第三方調解，如果實在不行，可以走法律途徑，通過法律途徑起訴，沒問題，我們接受。
　　主持人：好的。我這兒有一位網友有這樣一個疑慮，當然不是發生咱們醫院，是發生在其他的醫院。可能醫生每天工作的情況也非常繁忙，他可能就在多次取藥或者是掛號的過程中，會反覆諮詢大夫，大夫説，你就去這個窗口或者是那個窗口，他在這幾個窗口來回走沒有得到有效的幫助，他最後説你到底讓我去哪兒。遇到年輕的大夫説你去投訴科投訴我們吧。這種情況怎麼做？
　　周福德：這種情況就強調首問負責制。比如説他的問題，我的辦法是幫助他聯繫到哪找誰。比如説對用藥有問題，我可以聯繫我的藥師，讓這個病人去某某地方找藥師詳細溝通，應該能解決。
　　主持人：也就是説所有的醫患關係都是存在溝通的一個環節。
　　周福德：對，需要用時間。我在門診看病，最長的一個病人你猜多長時間？
　　主持人：十幾分鐘？
　　周福德：不對，最長40分鐘。一個普通病人，因為他不理解，對我們不理解或者是對其他的不理解，我跟他溝通，只要他理解，花時間，沒有時間不可能達到很好的溝通，時間是基礎。
　　主持人：現在問題又出現了，您跟一個患者用了40分鐘的時間，他佔用了其他患者求醫問診的時候，這個時間如何協調呢？
　　周福德：我比喻醫生看病如開車，該快就快，該慢就慢。遇到複雜的問題你慢一點，遇到簡單的問題你快一點，這個時間能夠掌握就好。但一定要讓病人滿意。因為只要病人挂了你的號，就是服務上的承諾，我要給你看病。那麼我要給你看病，我就需要用足夠的時間給你看，讓你滿意。當然一個病人看了40分鐘，我會延長我的看病時間為其他病人服務，沒問題的。
　　主持人：我們最短的病人能多長時間能解決他的疾病問題？
　　周福德：我的門診最短的也就是幾分鐘，至少也得五分鐘。所謂的一兩分鐘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主持人：也就是説其他的有可能就像您説的簡單的問題就迅速幫他解決。
　　周福德：對了。
　　主持人：今天既然您來了，您還作為好大夫線上的腎病內科專家，您可能是全國排名第一的大夫，患者覺得您現在是一號難求，面對眾多的患者，您有什麼好的途徑幫他們答疑解惑。
　　周福德：有兩方面的途徑。一方面是醫院的掛號平臺。醫院的掛號平臺提供了幾種預約方式。有電話預約，打北京市114可以預約。可以打83572308，可以預約我們院的特需門診號。可以通過我們的微信平臺預約，關注北京大學第一醫院的微信平臺進行微信預約。比如我自己的門診，17個號裏面大概有4個號是微信預約號。還可以通過其他的預約方式，比如説預約掛號窗口，還有通過社區預約，至少有六、七種預約方式，這樣有序的看病。
　　另外一種方式，我覺得可以通過好大夫線上，這是很好的平臺。我2008年3月4日在好大夫線上註冊，到現在瀏覽我網頁的人數1700多萬，每天至少1萬人瀏覽網頁。通過這個平臺，病人可以在網上跟我諮詢，主要的目的有兩條。第一條，讓那些得的是小病的、常見病的病人儘量在自己地方看，減少盲目就診，減少到大醫院的盲目就診，你就不用長途跋涉，不用花差旅費，不用在北京等好幾天看病，在當地找醫生看就可以了，我會給出很好的合理化建議。第二方面，對急重症病人，我會儘快安排病人住院，安排病人就診，到門診找我加號。比如説急性腎衰，看完以後會有綠色通道，讓病人儘快住院，這樣避免了一些，真正得了急病延誤治療的問題。我舉個最好的例子，大概幾年前，一個病人通過好大夫線上跟我電話諮詢，説他母親60來歲，最近突然發現腎功能壞了，我們診斷叫急性腎衰竭。再追問，她前兩天有一個感冒，吃了點感冒藥退燒藥，出現蛋白尿，腎衰竭，我説趕緊看我的門診。我就讓他看我的門診，我同時跟病房説了，今天有一個病人要看我的門診，是急性腎衰，你要留一張床，當天看門診，當天住院，住院以後我們很快確診是藥物引起的急性腎衰，停藥，用了激素，大概前後住院不到十天，病人就獲得完全康復，很快出院。這樣危重的病人通過這樣的平臺得到了及時就診，而且及時安排住院，及時治療，而且快速恢復。
　　主持人：有效的能疏解我們醫生的資源，也包括讓患者更加節省自己的開銷，可以比如説通過微信，或者是通過一些其他的網路途徑跟您取得聯繫。
　　周福德：對。
　　主持人：您剛才説到了，您每天專家號只有17個，但是我們了解到您每天接診的病人至少30到40名。包括您説昨天上午的病例有58名，這種情況下，您大部分選擇的是加號，您為什麼給病人大量的加號呢？
　　周福德：我加號的對像是我的老病人，加號對像是事先跟我聯繫的患有急重症的病人。這些病人，我給他們加號，主要方便病人。很多病人是外地的，掛號很難，這些老病人，找別人看，他們也不放心，那麼從外地來，這次看不上再多等幾天，要花很多費用，我也不忍心，所以就自己辛苦點，早點出門診，晚點結束門診，這樣就給他們加號。其實老病人看得是快的，一般老病人看病時間，最長也就十分鐘就結束了，所以説這種效率還是很高的。我都了解情況，情況比較簡單，我也可以快一點，有一些人來了，就諮詢一兩個問題就走了，這真是花不了太多時間，可是對他就解決了大的問題，解決了他心理上的擔心，解決了他心理上的疑惑。也許看完我以後，那就説一句話，當天回家就可以吃得好，睡得好了，否則的話，那就很麻煩。
　　主持人：的確是可能醫生在患者的角度來説，可能真的是像審判官一樣，他的一句話可能就能判他再生的這個希望。
　　周福德：是。

　　四、腎病的預防措施
　　主持人：今天您既然來了，我也想替我們廣大網友問一個問題，比如説我們如何能夠確定我們是腎臟方面出現問題，有哪些症狀？
　　周福德：很多人沒有症狀，是體檢發現的，蛋白尿，就是尿化驗，尿裏有蛋白，顯示幾個加號。這是第一個。
　　第二是尿裏有紅細胞。紅細胞每高倍視野超過三個叫鏡下血尿，這需做化驗。所以要求我們所有的人，沒有腎臟病的病人每年也要體檢做一次尿化驗。
　　第三個症狀可以是血壓高，高壓超過140毫米汞柱，低壓超過90毫米汞柱叫高血壓。高血壓可以是腎臟病的常見症狀，高血壓也可以引起腎臟損害。所以掌握這條原則，有高血壓的病人一定想著查尿。有蛋白尿的病人，有腎臟病的病人一定要記住量血壓。
　　第四個表現就是有水腫。病人可以出現水腫，眼瞼腫，早上起來腿有坑，下午腿有坑這樣的情況。
　　第五個表現是腎功能損害，重的可以達到尿毒症的程度，每年至少查一次。
　　最後一大類表現是全身症狀，比如説病人吃不好東西，噁心吐，消化道症狀，到醫院一查，血肌酐高。也可以是因為貧血，血紅素低，到醫院檢查發現腎衰。可以因為骨痛到醫院檢查是腎臟病。腎臟病可以有多種多樣的症狀，前面五個是最主要的症狀。第六個是其他的症狀，是這樣的。
　　主持人：如果真的有腎臟方面的疾病，日常應該注意一些什麼？
　　周福德：有腎臟病的病人要注意，不能勞累。第二個要少吃鹽，每天的鹽要少吃，鹽吃多了，血壓容易高，蛋白尿容易多。有腎臟病的病人鹽不能超過六克，北方人我們炒菜鹽少放一半，不放味精，如果放醬油的話，鹽要更少，因為醬油裏面有鹽，把鹽控制好。第三個是不能濫用藥，有一些藥是傷腎的。九十年代初期有一個藥，龍膽瀉肝丸，用了以後傷腎，2003年以後生産的這種龍膽瀉肝丸是安全的，成分做了修改。還有一些止疼藥不能濫用。第四方面是美容要小心。有一些不合格的美容産品，含有很多重金屬，這重金屬是汞，可以讓皮膚變白。我今天上午在醫院講課就講汞中毒的事，特別白得了腎臟病是汞中毒，我們化驗他的化粧品汞超標好幾千倍，傷害了腎臟。第五個建議是規律治療，定期去復查。看門診，我們給病人的建議，多長時間來復查。可是有一些病人，太大意了。好幾年不來復查，再來看病的時候就晚了，終末期了。所以我給病人的建議是這樣的，不要勞累，控制鹽，不要濫用藥，美容要小心，然後要定期復查，好好控制你的病。

　　五、結束語
　　主持人：因為腎病不像其他的病有一些表現，可能還是需要我們去就醫的。患者對於周福德大夫也會比較親切地説，周大夫，表現的是醫生的德行，周大夫同樣是患者的福音。今天的節目就到這裡，在節目的最後，我們還是通過一個短片來看一下周大夫一天的生活。
　　(播放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