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在北京公園裏的這種花 早在《詩經》裏就有記載

日期:2020-07-29 14:55    來源:北京日報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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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標題:盛開在北京公園裏的這種花 早在《詩經》裏就有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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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代劇作家李漁曾讚曰“藤花之可敬者,莫若淩霄”。淩霄,又稱紫葳、五爪龍、藤蘿花、倒挂金鐘、紅花倒水蓮等,為著名的園林花卉之一,具有很高的觀賞價值。淩霄花期在每年的5至8月,在北京故宮、圓明園、頤和園、大觀園、北海公園、陶然亭公園等地皆可觀賞淩霄。

  初夏已綻 秋來尚芳

  淩霄花歷史悠久,古稱“苕”或“陵苕”,早在春秋時期的《詩經》裏就有記載。《小雅·苕之華》載曰:“苕之華,蕓其黃矣。”“苕之華,其葉青青。”《國風·陳風·防有鵲巢》載曰:“防有鵲巢,邛有旨苕。”“苕”即淩霄花,沿著《詩經》的河岸,淩霄一路盛開,逐漸被人們認識。

  淩霄原名“紫葳”,始載于《神農本草經》。“淩霄花”之名,始見於《唐本草》,該書在“紫葳”項下注曰:“此即淩霄花也,及莖、葉具用。”李時珍《本草綱目》中記載更為詳細:“俗謂‘赤艷’曰‘紫葳’,此花赤艷,故名。附木而上,高數丈,故曰‘淩霄’。”通過相關醫學典籍的記載,可見淩霄花不僅具有很高的觀賞價值,還具有很好的藥用價值。

  淩霄花色澤明艷,多為橙黃或大紅色。花開燦若雲霞,如宋代舒岳祥《咏淩霄花》詩云“拚把長纓縻落月,亂飄丹粉染晴霞”,趙蕃詩云“層葉圓如葆,高花艷若燒”,梅堯臣詩云“仰見蒼虬枝,上發彤霞蕊”。宋人多在庭院或園林中種植淩霄,如蘇庠《謁金門》詞雲“手種淩霄今在否?柳浪迷煙渚”。范成大《壽櫟堂前小山峰淩霄花盛開,蔥蒨如畫,因名》一詩,更是充分展現了淩霄盛開之美,詩中以“天風搖曳寶花垂,花下仙人住翠微”寫其優美姿態,以“一夜新枝香焙暖,旋薰金縷綠羅衣”寫其翠葉與幽香。

  淩霄花期較長,從初夏盛開到秋天,因其花開時枝梢仍然繼續蔓延生長,且新梢次第開花。夏季淩霄,如陸游《夏日雜題》詩云“滿地淩霄花不掃,我來六月聽鳴蟬”。秋季淩霄,如元稹《解秋十首》載曰“寒竹秋雨重,淩霄晚花落”,淩雲翰《沁園春》詞曰“樹上淩霄,堂前紫荊,秋來尚芳”。

  因“攀援”引發的爭議

  淩霄花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攀援特徵。或憑藉山石,或依靠籬墻,最常見的是緣木而生。如趙蕃《籬落間見淩霄偶書》詩云“淩霄何自名,緣木與俱生”,陸游詩云“三畝空園喧啄木,十尋高樹絡淩霄”。最常見的是松樹,如董嗣杲《淩霄花》詩云“根苗著土幹柔纖,依附青松度歲年”,梅堯臣詩云“淩霄花在古松上,也笑向人人不知”。或是梧桐樹,如李頎詩云“青桐雙拂日,傍帶淩霄花”。

  也正是淩霄花的攀援特徵給它帶來了許多的爭議,有的人對此持否定態度。部分觀點認為,攀援意味著“攀附”,失去了自我的獨立。最為人所熟知的是舒婷的《致橡樹》:“我如果愛你,絕不學攀援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古代詩詞中亦有“攀援否定論”, 最著名的是白居易的《有木詩八首》(其七),詩曰:

  有木名淩霄,擢秀非孤標。

  偶依一株樹,遂抽百尺條。

  托根附樹身,開花寄樹梢。

  自謂得其勢,無因有動搖。

  一旦樹摧倒,獨立暫飄飖。

  疾風從東起,吹折不終朝。

  朝為拂雲花,暮為委地樵。

  寄言立身者,勿學柔弱苗。

  這是一首咏物詩,也是一首寓言詩,詩歌表面寫植物,實際寫人。借攀附大樹、不能自立、驕傲自滿的淩霄花的凋落,來告誡世人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袁燮《咏淩霄花》一詩也表達了相似的主題,詩云:“松柏扳援有女蘿,紅英亦復蔓高柯。侵尋縱上雲霄去,究竟依憑未足多。”

  除“攀援否定論”外,人們更多的是理解了這種自然相處之道,淩霄花緣木而生,花與樹相依相偎,和諧共處,共同成就了攀援之美。如文同《淩霄附柏》詩云:

  古柏蒼蒼高入雲,淩霄萬朵擁其身。有如巨君染鬚髮,新娶杜陵佳麗人。

  詩人以君子比松柏,以佳人喻淩霄,花樹相擁,溫馨美好。再如趙汝回《淩霄花為復上人作》詩云“嫋嫋枯藤淡絳葩,夤緣直上照殘霞。老僧不作依棲想,將謂青松自有花”,直接否定了依附之説,寫淩霄宛若青松之花,自然天成。張镃“啄木聲穿竹,淩霄色映松”,洪咨夔“促織聲來竹裏,淩霄花上松梢”等詩句亦展現了淩霄花緣木而生的和諧之美。

  登高淩雲 壯志非凡

  “淩霄”二字,意為“升至高空”,這正是淩霄花攀援特徵的命名寓意和壯志豪情。故“壯志淩霄”一詞,有淩雲之意,喻志氣高遠。如宋人賈昌朝《咏淩霄花》詩云:

  披雲似有淩霄志,向日寧無捧日心。珍重青松好依託,直從平地起千尋。

  詩歌熱烈讚美了淩霄花的淩雲壯志和不凡氣概,宋人李彌遜《點絳唇》詞亦云:“翦翦疏花,托根宛在長松底。蔓柯相倚,便有淩霄志。”梅堯臣對淩霄花也讚不絕口,稱其“慕高艷而仰翹,攀紅日而鬥妍”,敢與紅日爭輝,壯志非凡。

  關於淩霄花的寓意,還有一個有趣的燈謎。《鏡花緣》第八十回“打燈虎亭中賭畫扇,拋氣球園內舞花鞋”中,若花出了一個燈謎,謎曰“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雲栽”,要求打個花名。董寶鈿答曰:“我猜著了,是‘淩霄花’。”若花道:“不錯。”這兩句詩出自唐代高蟾的《下第後上永崇高侍郎》,詩人運用比喻,“天上”“日邊”謂其高,“碧桃”“紅杏”,謂其盛,“和露種”“倚雲栽”謂其有所憑恃,意味著新科進士們春風得意、前程似錦,表達了作者的羨慕和願望。這句詩正是對“淩霄”寓意的形象闡釋。

  淩霄花,從在水之湄的《詩經》河畔,一路盛開。詩人們或在花下流連,唐代唐彥謙詩云“新酒秦淮縮項鳊,淩霄花下共流連”;或與花為伴,宋人毛滂詞雲“古槐邊,故人稀,秋鬢晚。我有淩霄伴”;或觀賞落花,明代偶桓詩云“灑面松風吹夢醒,淩霄花落半床書”。它靜靜地盛開,也靜靜地凋落,灑落在歷代文人的世界裏,灑落在每個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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