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天橋

日期:2018-07-26 09:46    來源:北京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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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北京人,沒有不知道天橋的。説到老北京,更不能缺少天橋。天橋曾是北京城最大、最全、最繁華熱鬧的娛樂場所,是低檔商品買賣最火爆、最集中、最吸引人的地方。那裏匯集了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是各色人等的表演場,有如人生百態的絕佳民俗畫。

 

  天橋確曾有橋。元、明及至清初,那一帶是一片水鄉澤國。明時修了一座橋,在京城的中軸線上。皇帝每年到天壇祭天時要經過這座橋,因為與皇帝相關,也就稱為“天橋”。天橋一帶景色優美,又有不少寺廟,逐漸吸引了大量游人和香客,各種攤販隨之向那裏靠攏,於是變得越來越熱鬧。

 

  清朝中期,逐漸填平了天橋區域的大片水域,清末繼續對天橋周邊進行整治,將天橋東面金魚池流過來的龍須溝也填平了,橋也埋到了地下,從此“天橋”沒有橋,只留下了天橋的稱號。

 

  天橋所以熱鬧,主要是因為有天橋市場。“酒旗戲鼓天橋市,多少游人不憶家”,清末民初的著名詩人易順鼎在《天橋曲》寫下了膾炙人口的詩句。到民國初期,天橋才真正成為繁榮的平民市場,被視為老北京平民社會的典型區域。正如著名學者齊如山在《天橋一覽序》中所述:“天橋者,因北平下級民眾會合憩息之所也。入其中,而北平之社會風俗,一斑可見。”

 

  解放初期,天橋市場東鄰前門南大街,西至東經路,南到北緯路,北靠永安路。老壇根是一條南北走向的通道,南起先農壇東門,往北穿過南緯路、北緯路,止於永安路。老壇根通道將天橋市場一分為二,東部是公平市場,西部是三角市場,再往西就是福長街。

 

  福長街隔永安路與路北的寺廟靈佑宮相望,從永安路往南分別為福長街頭條、二條、三條、四條和五條,四條和五條的西側、南側分別有祿長街和壽長街。這些街巷主要是天橋一帶老百姓的居住地。

 

  天橋的娛樂、酒館、茶館、飲食、購物遍佈兩個市場及周邊,其中也有為老百姓提供各種服務的設施,如公平市場內有一所兩層樓的小醫院,可接診內科、外科,做簡單的治療。

 

  筆者之一的王月輝七十年前出生在天橋,天橋的盛況給他的童年時代帶來了無盡的快樂。那裏的説唱聲、鼓樂聲、吆喝聲、叫賣聲,那裏上下翻飛騰挪的武姿,那裏讓人垂涎欲滴的各種吃食,那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由於對天橋的眷戀,他不時故地重游,他尋訪、他探究、他記錄,他要憑着記憶再看看老天橋……

 

  同是北京人,同有“老北京情結”,讓我們一起“回望”天橋,寄託對故鄉北京的熱愛。

 

  1

 

  天橋戲園劇目齊全

 

  天橋的吃、喝、玩、樂應有盡有,所有的藝術形式、技藝種類齊全。如京劇、評劇、河北梆子、評書、大鼓、相聲、快板、雙簧、拉洋片、摔跤、耍中幡、氣功、雜技、武術、戲法、電影等等。

 

  天橋有天樂戲院,由梁益鳴、張寶華、龐德雲、王益祿等組成的鳴華京劇團在此演出。劇目有《戰宛城》、《烏盆記》、《四郎探母》、《捉放曹》、《紅鬢烈馬》等傳統京劇。

 

  小桃園劇場由白牡丹評劇團演出評劇。萬盛軒劇場由邢韶英評劇團演出。小小戲院由曹金福評劇團演出,劇目有《鬧嚴府》、《楊八姐游春》、《小上墳》、《杜十娘》、《孔雀東南飛》等。丹桂劇場由群聲河北梆子劇團、筱蘭舫等領銜演出河北梆子,劇目有《十五貫》、《蝴蝶杯》、《大登殿》等。還有一家皮影小劇場,表演皮影戲。這些劇場設備都很簡陋,一般能容納三五百人,都是長條凳。

 

  天橋的三家電影院中華、天橋、新民都集中在公平市場。早在幾十年前,天橋一帶的小劇場、戲園子、影院就都消失了,唯獨中華電影院碩果僅存,易地重建在壯觀、時尚、現代化的天橋藝術中心一側。

 

  天橋三角市場在福長街頭條和二條東部中間,集中了十幾家茶館,如德義軒、德昌茶社、鳳鳴茶館、董記茶館、二友軒、利群書茶社等。天橋的曲藝演出主要集中在這些地方。在這裡説評書的演員有連闊如、關學曾、陳容啟、李鑫荃、王同樂等。書目有《列國》、《東漢演義》、《三國》、《説唐》、《施公案》、《七俠五義》等。西河大鼓演員有劉田利、王艷茹、蔡連貴、蔡金波、賈蘭芳等。書目有《薛剛反唐》、《大八義》、《楊家將》、《呼家將》等。快板書藝人有高風山、宋相林、關順鵬等。書目有《明英烈》、《彭公案》等。常寶堃、侯寶林、劉寶瑞、郭全寶等都曾在這裡説過相聲。

 

  原中華電影院西側是天橋有名的摔跤場,由寶三、滿寶珍、徐茂、何蘭庭、馬貴寶等在此表演摔跤、中幡。徐茂後來成為運動健將,獲得過全國中量級中國式摔跤冠軍。

 

  武術等絕活由張玉山等人表演,號稱“彈弓張”。他的彈弓打得很準,能夠將碼在長凳上的一溜彈丸依次打碎,彈不虛發。他的兒子張寶忠號稱“大刀張”,能把180斤重的大刀舞得上下翻飛,手握大刀身體快速旋轉,讓人眼花繚亂。

 

  朱國良、朱國全、朱國勳三兄弟號稱“朱氏三傑”,都是身懷絕技的武術高手。最突出的是朱國良,他的拿手節目是“力登三拱橋”、拉硬弓和“寸板過釘”。他能同時拉開三張硬弓,還能將一根大鐵釘摁進一寸厚的木板。

 

  天橋還有多家雜技、戲法表演場地。其中口中吐火、口眼穿針、吞劍、吞鐵球、仙人摘豆、大變活人、空中飛人等極為引人入勝。“小金牙”是拉洋片的。他的父親“大金牙”也是拉洋片的,在天橋表演幾十年,名聲很響。“小金牙”子承父業,他拉的洋片故事情節跌宕起伏,他邊説邊唱邊轉換畫面,還要操弄鑼、鼓、镲,十分生動。

 

  2

 

  天橋的北京特色小吃最集中

 

  天橋還有鳥市,有喜歡花、鳥、魚的,可到鳥市流連,那裏有各種鴿子、鳴鳥、觀賞鳥,諸如八哥、鷯哥、百靈、畫眉、黃鳥、紅子、交子、老西子等等應有盡有,而且賣各種鳥籠、鴿籠和各種鳥食。

 

  夏末秋初,蛐蛐、蟈蟈、金鐘等鳴蟲大量上市,人們趨之若鶩。討價還價聲、評論高下聲,或褒揚或貶損,“行家”的趾高氣揚聲不絕於耳,好不熱鬧!

 

  天橋是大眾食品和北京特色小吃最集中、最豐富的地方,人們想吃什麼就有什麼。“豆汁舒”攤兒在公平市場天橋照相館的西側,臨街擺放一溜長條凳和木板條桌,桌邊圍着藍布圍子,桌上碼放幾個玻璃罩子,罩內幾隻大盤有三四種時令小鹹菜,有新炸出鍋的焦圈。柳條筐中放着新出爐的芝麻燒餅。食客們喝着豆汁,吃着燒餅、焦圈,就着鹹菜,那種愜意令人難以忘懷。

 

  “茶湯李”的攤位在三角市場東院,擺放風格與豆汁攤兒相似,桌前有兩個汽油桶改裝的火爐,一隻爐子上坐著一尊巨大的銅質龍嘴大茶壺,總是往外冒着熱氣,另一隻爐上擱着三個大鐵壺,裏邊燒着水。條桌上的玻璃罩內有幾個大瓷盤,分別盛放着香油炒麵、茶湯麵、杏仁粉、細果料、白糖、紅糖,食客可以按照各自的口味選料。攤主將食客選好食料的細瓷小碗持於左手,右手把住銅壺把手,龍嘴對準一尺外的小碗,一碗碗香甜可口的茶湯端到專好這口兒的食客面前。

 

  天橋還有墩餑餑、硬面餑餑、蛤蟆吐蜜、螺螄轉、糖耳朵、麻團兒、薄脆、炸糕、排叉、切糕、年糕、驢打滾、艾窩窩、豌豆黃、蕓豆卷、糖卷果、炸松肉、炸回頭、炸豆腐、丸子湯、鹵丸子、炒肝、滷煮火燒、老豆腐、扒糕、果子幹、炒紅果、糖葫蘆、羊霜腸等數不盡的小吃,這些攤兒分佈在公平市場和三角市場內。

 

  除此之外,天橋還有幾十家小酒館、小飯舖。小酒館一般有四五張方桌,櫃上擺着幾隻用紅布包着蓋子的酒罈子,搪瓷盤裏放着一兩、二兩、半斤容量不等的竹制酒提子,玻璃罩裏有拌蘿蔔皮、豆腐絲、煮花生、開花豆、爛蠶豆、小肚、豬頭肉等涼菜。小酒館上午九十點開門,到下半夜才打烊。“酒客”有的是白天逛天橋玩累的游人;有的是結伴到天橋尋找喝酒情趣、氣氛的“文士”;有的則是靠賣力氣生活卻又好這一口的顧客。小酒館裏充滿碰杯聲、划拳聲、談笑聲,伴着瀰漫的酒香,形成了一道特有的風景。那些小飯舖有各種炒菜、各種風味,價錢低廉,味道極好,與小酒館不同的是要清靜得多。

 

  3

 

    天橋用水靠“水窩子”

 

  上世紀五十年代,天橋老百姓出行比其他住處的市民還是要方便一些的,從天橋始發的有軌電車有四條:第一路至西直門,第二路到北新橋,第七路至永定門火車站,第八路至紅橋,還有5路汽車從德勝門到右安門,並從永安路經過。

 

  當時天橋一帶沒有自來水,居民們都是用井水,俗稱“水窩子”。筆者當時住福長街二條,記得在二條中部左側靠建龍木材廠有個“水窩子”。“水窩子”有人管理,“管理者”是個年約四十歲的山西人,他雇着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負責推着水車給各家送水。“水窩子”平時上鎖,每日早晨六點開鎖,開始一天的送水。送水的夥計推着裝若干桶的水車到院門口,喊一聲“送水來了”,就開始往各家水缸裏倒水。一桶水二分錢,送水的夥計有小賬本,每月月底結賬。

 

  大約到上世紀五十年代中期,天橋地區才安裝了自來水,但並未入院,大家要拿水桶到較遠的地方接水,接水的地方有專人管理。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自來水才陸續安裝到各院。今天用自來水的方便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可謂天壤之別!

 

  那時,天橋一帶的街巷裏從早到晚各種吆喝聲不絕於耳,打鼓收破爛的、磨剪子磨刀的、剃頭的、修鞋的、算卦的、修搓板的、打竹簾子的、修傘的、焊鐵壺的、鋦鍋鋦碗的、搖煤球的、賣小金魚的、吹糖人的、捏面人的……真是熱鬧啊!今天想來,這都是底層老百姓為了生存而謀生,熱鬧是熱鬧了,但又多麼不易!

 

  天橋有一所靈佑宮小學,是利用靈佑宮這座廟改造而成,筆者的小學六年都在此度過。學校的設施很簡陋,但老師教書都很認真,對學生既嚴格要求,又親如父母,至今想起來心中仍十分溫暖。天橋一帶有許多孩子在這裡就學。這所學校因靈佑宮而得名,靈佑宮所在的衚同也因此得名“靈佑宮衚同”,這條衚同仍然保持着上世紀五十年代的舊貌。不過,靈佑宮小學在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期停辦,後陸續成為大雜院。

 

  天橋一帶的老百姓除了市場裏的買賣人,大多是靠力氣、技藝吃飯的勞動人民。他們質樸、善良、實在、熱情,但也不乏老舍筆下虎妞那樣的潑辣、尖刻、眼裏揉不下沙子、敢於“叫板”的人物。就北京話而言,同在北京,城區與遠郊有很大差異;同是城區,南城與北城也有些許區別。相比較而言,天橋一帶居民的北京話説得生動、純正而又脆生、順溜,王府井一帶的北京話説得淡雅、韻致,而西單一帶則説得親切、平實、謙和。

 

  王府井一帶説的北京話“洋氣”,因為那裏有人藝、青藝、兒藝,有協和醫院、中央美院、基督教青年會,有當年全國最大的新華書店,還有全市僅有的兩個外文書店之一。而天橋的北京話之所以説得純正,是因為那裏地處宣南,是北京曲藝“文脈”的發祥地,而天橋文化是宣南文化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説話的特點與家庭背景、職業生涯、文化素養有一定關係,而環境的影響應該最大。

 

  4

 

  天橋也有“地標性建築”

 

  天橋曾以北京最具特點的娛樂場所而聞名,而天橋的“地標性建築”在北京的發展過程中,同樣有各自不同的重要性。

 

  近年落成的“天橋藝術中心”自不必説了。天橋東面的自然博物館,西面的友誼醫院,南面的先農壇體育場,北面的永安路郵局,中間的天橋百貨商場、天橋劇場這些筆者眼中的“地標性建築”都有很多可説的話題!

 

  自然博物館大約建成於上世紀五十年代中後期,原址是歌舞臺、燕舞臺、樂舞臺等幾個曾在天橋名揚一時的戲園子。自然博物館在展出、介紹、宣傳有關古脊椎動物等史前生物方面可能是全國僅有的,它與北京天文館、地質博物館等在普及自然科學知識方面同樣有着重要影響,每到寒暑假,門前就排起長隊。

 

  友誼醫院始建於1952年。是在原南城游樂園的舊址建成。這所醫院是中蘇蜜月時期,蘇聯政府和蘇聯紅十字會援建中國的第一所綜合性大醫院,也是惟一一所。1957年3月,蘇聯政府將醫院移交給我國政府。當時名為“北京蘇聯紅十字醫院”。醫院由多棟三四樓組成,院區遍植花木,環境美麗宜人,是當時天橋地區最漂亮的建築。

 

  先農壇體育場建於解放前。在1959年工人體育場未建成前,它是北京舉辦國內、國際重要賽事的唯一場地。當年,蘇聯國家隊、許多東歐國家隊、亞洲勁旅都曾在此與中國國家隊交手,每次比賽都是盛況空前。

 

  永安路郵局是四層樓(樓房郵局在北京是比較少見的),位於永安路北側、友誼醫院對過。在筆者眼裏,它與曾地處天安門廣場東側、國家博物館北鄰的天安門郵局,地處西長安街南側、電報樓對過的六部口郵局,是較重要的三家郵局。天安門郵局和筆者沒有什麼交集,之所以認為它重要,是基於它的位置以及較久的歷史。六部口郵局是筆者上中學時的必經之地,幾乎每天在那裏買報紙,這個郵局已在十餘年前拆除了。永安路郵局曾是全市賣報紙雜誌最集中最豐富的地方,它幾乎有全國各地出版的國家、地方各級報紙雜誌。在有些郵局都不再經營報紙雜誌業務後,永安路郵局仍一直堅持着,筆者經常到那裏買發表了自己作品的報紙雜誌或自己喜歡的報紙雜誌。但2000年後,筆者視為“精神家園”的這家郵局也“改弦更張”,清除了報刊雜誌,改為“郵政儲蓄”。

 

  天橋劇場地處天橋的核心位置,上世紀五十年代中期在福長街四條、五條舊址上建成。天橋劇場是當時北京最現代化的劇場。在那裏主要演出歌劇、舞劇、芭蕾舞劇。郭蘭英、戴愛蓮、陳愛蓮、白淑香、趙青、李光羲……在那裏都曾有過精彩演出。當年李光羲在歌劇《茶花女》裏演唱的《飲酒歌》膾炙人口,粉碎“四人幫”後,他唱的施光南作曲的《祝酒歌》轟動一時。想起當年唱《飲酒歌》的盛況,一個“飲酒”一個“祝酒”,相隔不同國界、不同時代、不同境遇,大相徑庭的時空,令人感慨萬千!

 

  天橋劇場不僅演出《寶蓮燈》、《魚美人》、《小二黑結婚》等國産歌劇、舞劇,也接待了不少國際著名藝術團體的演出。蘇聯國家芭蕾舞團的《天鵝湖》上演後,小天鵝的扮演者烏蘭諾娃的名字不絕於耳。蘇聯亞歷山德羅夫紅旗歌舞團的演出同樣傾倒了無數觀眾。日本“松山芭舞團”多次來華訪問,在中日沒有官方外交關係的情況下,日本友好人士清水正夫率領松山芭舞團成為民間的友好使者,而他的夫人松山扮演的白毛女比起中國的“白毛女”又另有一番風采!周恩來總理也多次接見他們。

 

  還有一件事,使天橋劇場給筆者留下深刻印象:1978年,李默然率遼寧人民藝術團在天橋劇場演出了《報春花》,那確是“報春花”,預示了中國春天的來臨!

 

  5

 

  從天橋走出眾多藝術家

 

  天橋是北京平民藝術的發祥地,是多種藝術形式、無數藝人的搖籃。天橋的藝術底蘊、天橋藝術氛圍的深廣、豐厚是其他地方難以比肩的!無數藝人在天橋成名,無數藝人從天橋走向更廣闊的天地,是天橋這塊沃土培養了他們。從天橋走出的各行當表演藝術家能列出一大半響亮的名字,如侯寶林、郭啟儒、劉寶瑞、郭全寶、孫書筠、魏喜奎、連闊如、關學曾、高鳳山、新鳳霞、梁益鳴、張寶華……

 

  這些藝術家都有各自的人生故事,如相聲大師侯寶林少年時在天橋隨雲裏飛(本名白寶山,天橋曾經的“八大怪”之一)演京劇,後拜朱闊泉為師學説相聲,他的《戲劇雜談》、《賣布頭》、《改行》膾炙人口。奉調大鼓表演藝術家魏喜奎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還在西單劇場演出。她演出的根據張恨水小説改編的曲劇《啼笑因緣》,場場爆滿,她扮演的女主角沈鳳喜栩栩如生。如果張恨水沒有對天橋的深刻了解,是寫不出以天橋為背景的小説《啼笑因緣》的;如果魏喜奎沒有天橋的經歷,也很難演出這樣成功。

 

  藝術家有各自的人生故事,而新鳳霞是比較鮮明突出的一位。新鳳霞祖籍蘇州,她落腳天橋,演在天橋。此前她早已成名,天橋的條件實在太差了。她後來回憶説:“在天橋萬盛軒唱戲真是受罪,冬季八面透風,滴水成冰,夏季鐵罩棚曬得像蒸籠,熱得滿身滿臉都是痱子。蒼蠅、蚊子打成一片,老鼠竄來爬去也不怕人。出門就蹚泥水,周圍看不見一棵樹、一所樓房。”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為了藝術,她堅持在天橋演出。

 

  新鳳霞成了名角,但還沒有成家。新中國成立後,大批留港文化人紛紛北上,吳祖光在接到周恩來總理的電報後也迅速到達北京。老舍先生是吳祖光的老朋友,三十多歲的吳祖光還沒有成家。老舍先生對天橋很熟,對新鳳霞的人品和藝術更是推崇備至,他要促成這對“郎才女貌”結為夫妻。

 

  在老舍先生的促成下,吳祖光和新鳳霞終於成婚。但在他們此前的交往過程中,新鳳霞卻經受了阻撓和壓力,她沒有屈服。為了出這口氣,他們決定把婚禮辦得轟轟烈烈。1951年9月1日,結婚典禮在歐美同學會舉辦。證婚人是郭沫若,新鳳霞的主婚人陽翰笙,吳祖光的主婚人是歐陽予倩, 介紹人是老舍。茅盾、洪深、梅蘭芳、尚小雲、程硯秋、荀慧生等京城文化界、戲劇界名流悉數到場。趙丹夫婦特意從上海趕來。一進門就高喊:“擁護祖光和鳳霞!天生一對,地設一雙!”頓時全場掌聲雷動。

 

  新鳳霞在天橋的老夥伴們——唱戲的、説書的、説相聲的、演雜技、摔跤的、變戲法的……眾多老藝人也趕來祝賀,真是盛極一時!

 

  老天橋已不復存在,但一些地標性建築還在,它們可以見證天橋曾經的輝煌。更令人欣慰的是,現代化的、時尚的、規模宏大的天橋藝術中心已屹立在天橋的舊址,它必將續接天橋的文脈,把天橋寶貴的精神遺産傳承下去,並隨着時代發展而展現出與時代同步的更優秀豐富的藝術産品!(李相 王月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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