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衚同的名字成因複雜,有人物、官署、寺廟、河渠、橋梁、府邸、倉儲、作坊、樹木、動物、地貌、方位、房舍、苑囿、家居、生活等數十種,不乏因地標建築得名的衚同。地標建築又種類繁多,其中有一些包含了特殊的物件,像門樓、石磨、水井、碾子、石碑等。什剎海銀錠橋北側的大、小石碑衚同就屬於這一類。
在北京城以“石碑”得名的衚同很多,像位於平安裏的石碑衚同(即育德衚同前身)、位於西長安街南側的石碑衚同、位於西直門內大街北側的石碑大院等。另外《京師坊巷志稿》和《燕都叢考》中還記有“賢孝碑”的衚同名。雖然這些衚同以“石碑”得名,但由於史料上對這些衚同的成因,尤其是對“石碑”着墨不多,讓後來研究北京衚同的學者産生了一些困惑。大、小石碑衚同就是這種情況,1990年的《北京市西城區地名志》僅記載為“清代稱石碑衚同,為正黃旗地界。1911年後析出大、小石碑兩條衚同。”
現在的大石碑衚同呈東西彎曲走向,全長261米,均寬3.5米,東端與煙袋斜街相連,北端通向鼓樓西大街。小石碑衚同為南北斜形走向,全長80米,均寬2.5米,南端為銀錠橋北,北端為大石碑衚同,中部與煙袋斜街和鴉兒衚同相互銜接。
從邏輯上分析,大、小石碑名字的起因和附近的石碑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而石碑一般都立在寺廟裏,哪座寺廟裏的石碑和這兩條衚同有關呢?
從民國時期的老地圖上看,大、小石碑衚同附近寺廟很多,像廣福觀、廣化寺、三元伏魔宮、三財龍王廟、白衣庵、火神廟、海潮庵、清虛觀、湯氏家廟、槐寶庵、華北協和修道院……在這些寺廟中,廣化寺、廣福觀等幾個規模較大的寺廟裏都立有石碑。有的人認為這座石碑來自始建於元代的廣化寺,裏面有塊明萬曆年間立的《重修廣化寺碑》,碑文上記有“都城西北隅有巨浸曰什剎海,以環海有叢林十故名。廣化寺者十剎之一”,該文字被專家們認定為“十剎之説”的文字見證。
也有人認為是指建於明天順年間的廣福觀內的石碑。因為這個道觀曾是道錄司辦公之所,是國家級管理道教事務的部門所在地。觀裏有明成化年間立的《誥命道士孫道玉禦制文碑》和《廣福觀改建神路碑》。民間還有這樣一個説法,大、小石碑之名可能來源於鼓樓西大街瑞應寺裏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立的康熙皇帝禦制詩碑。
但真正與大、小石碑有關的是原協和修道院裏明崇禎皇帝的《賜曹化淳御筆草書碑》。據《燕都叢考》引《骨董瑣記》記載,“德勝門大街大石碑衚同協和修道院,故廣化寺也,有明毅宗賜曹化淳御筆草書碑,高丈余,字徑五六寸,筆勢挺秀,文曰‘明理紀實,心領神會,五韻精嚴,八法清貴。周旋於規矩之中,超越乎萬象之外。有以似其人乎?然也,若止於筆,文焉則未,司禮掌印化淳,有作輒佳,特賜。崇禎戊寅八月谷旦’。”碑額上鐫有“敬天法祖親賢愛民之寶”。據考證,此碑高2.71米、寬1.06米,碑額高0.24米、寬0.2米。左右還有兩碑,“皆鐫所屬賜禦札”。據專家考證,這兩座石碑分別為《獎敕曹化淳碑》和《獎諭曹化淳碑》。
曹化淳在明末可是個重要人物。崇禎元年(1628年)朱由檢繼皇帝位後,太監曹化淳被委以重任。他負責處理魏忠賢製造的冤假錯案,平反昭雪兩千余冤案。因辦事得力,深得崇禎皇帝信任和倚重。崇禎十一年(1638年)任司禮秉筆太監、東廠提督、總提督京營戎政的曹化淳因病乞準告假榮歸故里,崇禎皇帝親自為曹化淳樹碑立傳。崇禎皇帝做事謹慎,為重臣題寫碑文實屬罕見。更為珍貴的是崇禎皇帝禦制草書碑存世僅有兩處,一處為與大、小石碑有關的《明毅宗賜曹化淳御筆草書碑》,另一處在湖北襄陽市,為崇禎十三年(1640年)所立的《賜楊嗣昌出師碑》。在《石遺室詩話》中的《廣化寺》一詩,對這座石碑有這樣的評述:“千金築館辟蒿萊,卻鎖重門未忍開。湖上清光余幾許,春來風信又多回。事經變幻忘初意,士失雕鐫定不才。此局廢興爭屬目,寧論吾彼寸心灰。”(張亞群 蓋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