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紀的隔空碰撞 一道人生的歲月風景

日期:2019-07-18 10:30    來源:《中國藝術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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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標題:兩個世紀的隔空碰撞 一道人生的歲月風景

  兩個世紀的隔空碰撞 一道人生的歲月風景—— “龍聲華韻”張千一作品專場音樂會評析

  近日,“龍聲華韻”張千一作品專場音樂會在北京音樂廳舉行,由著名指揮家張藝率領中國交響樂團的演奏家們傾情獻藝,以精湛的技藝詮釋了作曲家張千一的作品,得到了在場聽眾的高度認可。

  張千一是我國當代為數不多的高産且高質的作曲家,自20世紀八十年代初以來,創作了大量在中國産生重要影響的作品,且在器樂作品、影視作品、舞臺作品、聲樂作品等多領域具有突出貢獻。近年來,張千一連續創作多部大型套曲作品,如2016年創作完成的大型交響套曲《長征》、 2018年創作完成的民族管弦交響曲《大河之北》和2019年創作完成的大型交響套曲《我的祖國》,在國內各地舉行的多場個人音樂會反響熱烈。此次音樂會與近年來大型套曲的主題專場不同,六部作品的選擇和佈局顯現出強大的結構力,這也給聽眾帶來了巨大的聽覺衝擊。聽覺盛宴後大家紛紛表示,在這場短短的音樂會中認識了不同的張千一。的確,這是一場來自20世紀的張千一和21世紀的張千一的同臺競技,更是一段作曲家近四十年來用心譜寫的心路歷程的完美演繹。

  作為一位知名作曲家,張千一有太多有影響力的作品。然而,這場音樂會的曲目設計和整體佈局是一大亮點,對作曲家本人來説也是極具“挑戰性”的。這種“挑戰性”來自於“時空的跨越”。音樂會上半場三首作品——交響音畫《北方森林》( 1980 - 1981 )、 《交響前奏曲》( 1991 )和《大提琴協奏曲》(1987 - 1988 )是作曲家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代表作品。下半場三首作品《夢之歌》 ——為女高音與交響樂隊而作( 2018 ) 、《北疆南疆》 ——為巴揚與樂隊而作( 2017 - 2018 )和舞劇《馬可·波羅》組曲( 2010)是作曲家2010年至2018年間不同體裁的代表作品。這種近四十年“時空的跨越”不是點到點的靜態對立,而是一個世紀和另一個世紀的相互碰撞,而火花的亮點不只映現了作曲家的成長歷程和風格特徵,更點燃了不同年代聽眾內心的火熱激情。

  1981年, 《北方森林》一舉奪得全國首屆交響樂比賽一等獎高調問世後,張千一相繼創作了《管弦樂素描六首》 《 A大調弦樂四重奏》《牧歌》等作品。從這些清新美好又滿富激情活力的作品中,我們能夠感受到一個年輕人心中充滿的幻想和對未來的憧憬。這些作品結合中國民間音樂素材,多以音畫式的寫意為主,追求對人內心情感的刻畫,音樂中優美的旋律表達、斑斕的色彩變化、豐富的音響效果,形成了張千一早期創作風格的標誌。正當人們以這種風格認識張千一的時候,1983年開始在創作風格上突轉向無調性音樂的創作。《大提琴協奏曲》是張千一無調性作品中技法集中運用的一部大型作品,其中創新運用了偶然音樂、微分音、微分節奏等西方作曲技法,結合“散、慢、中、快”式的中國傳統音樂結構。這部作品在技法運用上細緻入微,在音響效果上卻大氣恢弘。同期還有《別》《吟》等極具影響力的室內樂作品,在這一時期的器樂作品中,展現了作曲家強大的技術理論功底。其技法運用精細且結合個人風格創新性發展,同時更加深入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挖掘,加強作品的中國韻味。如果説上半場的作品展現了作曲家的青春銳氣,那麼下半場的作品則展現了作曲家的成熟穩重。經過二十年的積累和沉澱,作曲家在創作思維上有了質的飛越。在創作中,試圖追求一種崇高的審美意識,並以此將有理想、有情懷、有追求的價值觀傳遞給人們。在作品中,展現出作曲家對不同時代的追求,在技法上達到無感的滲入式運用,語言質樸精練,音樂清透豐富。這時期的作品顯現了作曲家對時代、對人的深層次解讀,這是一位成熟作曲家經過歲月的歷練和積累的人生感悟。

  在創作中,對樂器的探索和挖掘越深入,音樂表達就越精準。這是作曲家在協奏曲體裁探索多年的寶貴經驗,也是本場音樂會中又一“挑戰性”亮點。這種“挑戰性”來自於作曲家對不同樂器高難度技巧的運用。在《大提琴協奏曲》中,大提琴獨奏的微分音的精細變化、高低音區的快速轉換、節奏的複雜多變,都能自然地融入作品的情感表達中。《北疆南疆》中,巴揚的特殊音色展現了新疆異域風情的獨特韻味,從單音的急速飛馳,到多音複合的頓挫有力;從單線條的大氣舒展,到復調式的錯落有致,將巴揚的多種技巧融入哈薩克族的浪漫與塔吉克族的豪放中。更值得一提的是,為女高音與交響樂隊而作的《夢之歌》。在這部作品中,女高音並不是作為人聲旋律與樂隊附和,而是作為一種音色與交響樂隊融合。女高音的極高音區華彩、高低音區的快速轉換,器樂化思維下的高難度技巧充分發揮了女高音抒情華麗的特點。在音樂會現場,聽眾在聆聽作品的時候全神貫注,甚至屏住呼吸,生怕錯過每一處細節,而在樂曲結束之時又被作品中的激情所震撼。精彩不是靠技術的單純堆積,而是通過技術催化情感的表達。這是作曲家在協奏曲體裁的探索實踐,更為這一體裁的創作帶來新的啟示。

  在一場交響音樂會中,幾乎很少演出舞劇舞蹈音樂。而在本場音樂會中,下半場壓軸曲目便是作曲家為舞劇創作的音樂,舞劇《馬可·波羅》組曲。這樣“挑戰性”的曲目安排成為這場音樂會的再一亮點。往往一場音樂會的結尾都是以宏偉的快板結束,而組曲中四幕“愛情雙人舞”以長達十分鐘的抒情慢板作為本場音樂會的結束曲目,其跌宕起伏、沁人心脾的旋律和層層遞進豁達開放的音響獲得了久不平息的雷鳴般掌聲。這種震撼是作曲家的舞劇音樂帶給人們發自肺腑的內心共鳴,而這種從內而外的感懷威懾力遠大於即時的快感。音樂是舞蹈的靈魂,也造就了舞劇《馬可·波羅》。在張千一的舞劇舞蹈音樂的創作中,從對人心理活動的深層探索提煉出對舞蹈律動的把握,進而昇華成激發肢體動作的、便於人物肢體表達的“活的”舞劇音樂。除此之外,作曲家更注重舞劇音樂的主題器樂化思維的發展、交響化思維的拓展、多層次空間立體化思維的延展。張千一的舞劇音樂是多元的、立體的、深層的。這是為什麼張千一創作的舞劇音樂極具張力和感染力的核心所在,也是為什麼其舞劇音樂能夠獨立於舞臺以無畫面的純音樂形式上演依然備受歡迎的原因所在。

  縱觀整場音樂會,無論是20世紀的作品,還是21世紀的作品,都具有同一個特點:顯現了作曲家特有的中國獨白式的表達。這種表達是作曲家以中國人的視角,將中國傳統文化和民族地域文化通過音樂語言賦予其時代性和國際性。《北方森林》可謂“時尚”氣息與民族韻味巧妙融合的經典。樂曲的“森林的主題”是提取東北部鄂倫春族民歌《生長在興安嶺上》和《黃驃馬的乳汁》的音高素材綜合而來,所有主題均緊密圍繞鄂倫春族民歌中四度跳進的特點進行發展。其豐富多層次的配器手法,賦予作品絢麗斑斕的色彩。這部作品雖然創作於上個世紀,但民族韻味的多元化詮釋是中國音樂發展永恒的“時尚前沿”。如今再次聆聽這部作品並沒有感到“過時”,而更會被其中充滿鮮活的力量所感染。作曲家用敏銳的時代前瞻性,創作了這部跨越世紀的中國交響樂標誌性作品。

  《北疆南疆》中對於地域文化的詮釋同樣充滿着藝術性。樂曲選取具有代表性的哈薩克民歌《燕子》及塔吉克《刁羊舞》《鷹笛舞》等原始素材作為音高主題發展,通過巴揚獨特音色與交響樂隊多層次音色的融合,以及複雜多變的、富有動力性節奏的處理,有機地整合了不同原始素材的個性,同時拓展了原有民間音樂內容表達的局限性,增強了音樂的內涵式表達。

  音樂作為一種語言,衝破了時間的界限和空間的局限。舞劇《馬可·波羅》組曲堪稱古今、中西融合的典範。序幕“遙遠的東方”運用了中國古代宮廷音樂的素材;一幕“圓舞曲”運用了歐洲巴洛克音樂的素材;二幕“江南水鄉舞”“夢碎戰爭”運用了中國江南地區民間音樂的素材;三幕“忽必烈、公主、馬可·波羅三人舞”運用了蒙古族音樂的素材。作品中所囊括的素材之多,時間和空間的跨度之大,風格對比之強,都被作曲家智慧的融合在組曲中,而不失時代性、地域性和國際性。

  如果説這場音樂會是20世紀的張千一和21世紀的張千一的同臺競技,那麼在對壘過程中究竟哪個更勝一籌?這想必要在當晚音樂會中不同年齡、不同專業的聽眾中尋找答案。在久不平息的掌聲中,可以感受到不論什麼時期的張千一作品都激發着人們內心的熱情,帶給不同人們向上的激勵。今天,通過這場跨時代的碰撞,我們更多關注的是作曲家對不同領域的探索和貢獻。他的創作從中華大地中汲取創作的營養,在人民的生活中挖掘文藝創作的豐富寶藏。其作品中,所闡釋的中國精神,更是立足於中國獨特的文化傳統、歷史命運,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徵和思想內涵。他的作品中不僅展示了中國人民在奮進道路上的精神風貌,更體現出了中華民族在偉大復興中所蘊含的民族精神。如同作曲家一直在涌現超越自我的新作品一樣,更好的作曲家張千一將會出現在我們期待的下一段歲月風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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