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医疗改革相关问题”直播访谈
文章来源:首都之窗 发布时间:2011-11-04 16:57
访谈时间:2011年11月4日
嘉宾:北京市卫生局党组书记、局长 方来英
简介:2010年6月北京市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工作会议在京召开,同时2010至2011年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实施方案正式公布,时隔一年多的时间,北京市的医改工作进展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遇到了哪些瓶颈,又有哪些突破?今天我们请到了北京市卫生局党组书记、局长方来英来和大家聊一聊关于北京市医疗改革的相关话题。
一、北京市医改工作进展情况
主持人:各位亲爱的首都之窗网友,大家下午好,这里是正在为您直播的北京市政风行风热线“走进直播间”节目,2010年6月北京市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工作会议在京召开,同时2010至2011年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实施方案正式公布,时隔一年多的时间,北京市的医改工作进展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遇到了哪些瓶颈,又有哪些突破?今天我们请到了北京市卫生局党组书记、局长方来英来和大家聊一聊关于北京市医疗改革的相关话题。现在方局就坐在我旁边,跟网友打个招呼吧。
方来英:各位朋友好。
主持人:首先您能不能给大家回顾一下一年多的时间北京市的医改工作的进展如何,我们的脚步是什么样的?
方来英:一年多来北京市的医改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媒体包括网友们都给了很多关注,也有许多报道。可以说是新政策一个接一个,社会反映总体来说也给了北京地区高度的评价。实际效果一会儿我也向大家报告一下,也取得了很大进展,我们拿一些具体事情去说。
第一,衡量一个地区比如说医改对卫生工作的促进,最终效果应该是社会的健康水平的提高。像北京地区,2010年北京市的人均寿命向社会发布过一个《健康白皮书》,一个政府报告,现在到了80.8。这个80.8的期望寿命比2009年涨了0.3,在高水平继续往上攀升,如果从平均寿命的角度看,我们已经达到了一个世界先进的水平。像其他指标,世界卫生组织衡量一个地区的健康水平,通常有三个指标,除了我们谈到的平均期望寿命,还谈到有婴儿死亡率,现在的婴儿死亡率是千分之三点二,大概是这样一个数字,比2009年继续保持下降,下降了五点多,孕产妇的死亡率是十万分之十二点一,这三项指标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际上,我们都达到了发达国家的一个水平。所以我说我们衡量医改,任何一个工作,我们首先要看它的最终绩效,最终绩效是体现在整体社会的健康水平上。
第二,我们的资金负担。大家反映医改的问题,一个是看病难,一个是看病贵。我们看资金负担,有一个统计分析调查,对全市市民通过现在的职工医保,居民医保俗称一老一小,对农民的新农合保障,通过这些保障我们看到居民个人的负担在医疗负担当中的比重在不断的下降。按我们现在的数字,居民个人负担在医疗卫生费用当中的比重已经降到了30%以下,我们拿到的数字是26%,这个数字也在不断的向下走。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这是我们国家提到的“十二五”末期的概念,我们从这个指标去说已经提前了一个五年计划,实现了国家目标,把居民个人现金支出比率控制在30%以下,这也是世界卫生组织评价一个地区医疗费用负担公平不公平,合理不合理的一条分界线就是30%。我们现在控制在了26%。
主持人:这也是北京地区?
方来英:我报告的这些数字都是北京地区。随着社会保障水平的提高,群众的医疗负担在不断的减轻。
第三,我们来说资源。北京的卫生资源在过去几年当中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比如说现在卫生队伍的总人数已经达到20万人,这个城市拥有65000名医生,67000名护士,还有公共卫生人员,卫生行政人员,科技人员等等在一起是20万人。我们从65000名医生和67000名护士去看,我们通常是用每千常住人口衡量资源配置,就是每千常住人口的职业医师数量现在到了3.5。就是一千人当中有3.5个大夫,这个数字和全国比当然在领先,和世界发达国家去比也不落后。我们拿到的数字,比如说美国每千人口的职业医师大概是2.7个人,日本大概是2.1个人,我们现在是3.5,我们的护士也是在这样一个水平,但护士相对还要低一点,护士如果是三点多的话,比国外还要少一些。现在的床位数已经到了9.3万张,接近10万张床。每千人口的床位数到了5.13。这个床位配比,比美国和中高等收入国家可能都要高,中高等收入国家可能大概是每千人口3.9张。这就是说我们的卫生资源在不断的发展,在这个资源的支持下,我们的门急诊总量完成的医疗任务也在迅速增加,2010年完成了1.46亿门急诊总量,过去五年当中平均每年以10%的增长速度在增加服务总量。大概182万的出院病人。所以从资源上来说,我们也取得了很大的发展和进步,从我们完成服务量来说取得了很大的发展。
第四,我们在体制上也出现了重大突破。北京市医院管理局在7月份已经正式挂牌成立。在中央医改方案当中我们提到几个分开,比如说管办分开,这一步北京已经迈出去了,当然后面还有医药分开的问题,大家也都很关心,我们也要继续研究探索怎么推进医药分开的问题。体制上的变化会进一步的使我们医疗卫生服务的能力、质量得到释放,更好的满足北京市民对医疗服务的需求。
第五,我们在便民服务上也做了大量的措施。任何一种不管体制变化,投入变化,资源变化,普通市民最关心的是最后到了身边服务出现了什么变化。在服务变化上我特别想向大家报告的是我们比如说通过预约挂号等这样一些有效的服务措施,预约挂号,双休日门诊,优质护理服务,药品的招标采购等等,我们试图使市民享受到比以前更加便捷和方便的医疗卫生服务。7月底我们在全市正式启动了和114合作的预约挂号平台。这个平台很受社会欢迎。到现在三个月的时间,已经有60多万人在网上通过注册,使用了网络的预约挂号服务,还有电话,我想更多的市民是通过电话来得到服务的。我们在这个平台上放了233万个号,大约有55.6万人通过预约挂号平台进行挂号,得到医疗卫生服务。而且这个平台还不断的扩大,启动的时候是30家医院,现在这个平台上已经有39个三级医院和10个二级医院,我们希望在今年年底把三级医院全部纳入,明年能把全市的二级医院都搁到这个平台上,每天我们在这个平台上,北京地区要投放的号源是2.6万个,所以我说这几个月下来,我们已经投放了233万个。还有刚才我说的,再有比如说无假日,许多医生护士,医技人员,管理者放弃了双休日休息,使医院能7天全运转,通过医院的7天全运转,有30家的地方上的三级医院,11个区域医疗中心,就是我们常说的二级医院,12家部队医院都开展了双休日门诊。到10月份,双休日门诊共接待患者416万人次,占了当期的门急诊总量的17%。在部分专科医院当中,双休日门诊和平时工作日的日均门诊量持平了。那就是说我们把双休日服务量给它释放出来。这一项工作就相当于在北京建立了三家大型的综合医院,把服务总量给扩大出去,当然还有其他的比如说护理、药品招标采购等等。无论我们在制度设计上,在我们的服务流程等等设计上,在资源投入上,在资金分配上和最终城市的整体健康水平上来看,北京的医改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当然还有其他的内容比如说卫生均等化的问题,公共卫生的问题,社区建设的问题。我记得在这里都曾经专题和网友做过讨论,我就不再絮赘了。谢谢。
二、首都之窗网友留言
1、北京市卫生投入数额
主持人:说到医改大家有不同的感受,今天网友发来邮件,我想请问方局,医改方案中规定政府卫生投入增长幅度要高于经常性财政支出的幅度,占比重逐步提高,占卫生总费用的比重逐步提高。我想问一下,我们是否有定期公布北京卫生投入的具体数额,目前有没有2010年的具体数额的情况,能公布吗?大家对政府的投入还是挺关注的。
方来英:这是一个挺复杂的问题,在北京地区提供卫生服务的不仅是市本级政府,还有区县政府,包括中央政府在北京地区也有卫生投入,还有部队。如果直观去看这个问题的话,会发现比如说北京有部队医院,有中央的医院,比如说全国都很有名的协和医院是中央的,不是市属的,有教委系统的医院,比如说北医系统的,还有区县的,还有市属的。所以衡量这个地区卫生的投入不能仅拿北京市本级投入来衡量。当然,我们本级财政,财政部门现在每年都会把预算向社会公告,大家感兴趣的话,都可以通过看人代会通过的预算报告,决算报告获取具体数字信息。可是我想跟大家说的是你看到的信息并不能反映北京地区全部的医疗卫生总投入。因此,我们从去年开始,我们在发布一个报告,就是北京地区卫生总费用报告,现在已经完成了2009年的报告发布。2010年的报告正在编制,我想很快年底或者明年年初的时候这个编制工作就可以完成,我们就可以去评价不同年份之间北京地区整个卫生总费用的发展变化情况。
我刚才给大家报告资金的时候谈到一个数,就是我们的资金负担个人一次性限定支出是26%。政府包括社会保险支出占了74%。这个数字从哪儿来?就是基于对地区卫生总费用的核算所计算出来的。
主持人:谢谢您。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今年的报告是什么样的。
方来英:我们会评价2010。我们有两份希望大家都能关注的报告,这是一个费用的报告。我们同时还在做的一个事情,2010年的已经发布了,2009年的也报告了,叫北京市卫生和人群健康状况报告,会把这个地区健康水平,资源情况,包括我们疾病的比如说顺位排序向社会公布,大家会从这个报告当中,比如说大家分析,现在影响居民健康最主要的因素什么。根据这样一些东西,我们来制订和调整我们的公共卫生政策。
2、以药养医的问题如何解决
主持人:谢谢您。接下来看一条网友留言。网友说,以药养医的模式一定要有所改变,现在这种模式无法体现出医生的价值,应该在诊疗费用上面有所提高,同时降低药费,这种方式在中医体现才对。实际上我接着网友的问题也想再跟您深入探讨一下,我们靠医疗服务能不能把医院养起来,包括医院维持自己正常运转的所有费用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成本比例,比如说药费支出还是诊疗收费上面,维持医院的运转是一个什么样的分配?
方来英:首先我同意网友的观点就是医和药的关系,基于现在的医院运营模式是必须要有所改变的。我们有一位做医院工作的同志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我们现在的医院是叫以药品经营收入为工作主体的经营运行模式,这个模式要转变成以医疗技术服务为主体的经营运行模式。这就是我们通常大家批评的以药养医。在以药养医的大的政策格局的时候,医院很关注的一个点就是药品经营运行情况。所以,我们一定要解决医药分开的问题,如果不解决医药分开,如果以药养医的话,会带来许多其他的问题,不仅是我们大家看到的现在经常看到说费用,其实包括我们能不能选择合理的医疗路线,治疗路线,过度医疗的问题,过度使用药品的问题,滥用的问题等等都会和某个利益主题挂钩,那是一个很糟糕的事情。当然这一步一定要走,我们也在研究,我相信不久我们会给大家一个答案的,通过什么政策来调整。
第二,主持人谈到了一个很大的题目,简单说就是医院能不能挣钱的事情,这是一个很大的事情,很复杂的事情,涉及到公共卫生政策。我个人的观点我们现在已经提到了在医改方案中要回归公益性,医院回归公益性,背后是公共卫生政策要不要突出公益性的问题了。这是一个大的政策设计。在这个设计过程和政策的调整过程中,我相信有一点就是公共,不管是政府或者是保险或者是多种形式出现的,这一块肯定是要增加的。个人支付肯定是要下降的,医院我们会有各种各样的管理手段来把医院的获利驱动给它控制住。比如说我们现在做的几件事情,这也是北京地区刚刚起步的。比如说我们要搞临床路径,简单说一句话就是我们拿什么去评价对一个医院给没给过度医疗,或者说我们拿什么去评价不仅是过度医疗,医疗到没到,不合适,不恰当,降下来也不成。我们在推行另外一个政策是控制医院的费用水平,那要防止的一个问题是我们的医疗服务缩水,增了不成。增了之后你会感觉到有费用负担这些事情,其实费用的问题还是次要的问题,比如说抗生素滥用的问题对我们民族今年大家可能看不到,也许十年、五十年之后会看到。所以过量不成,缩水也不成,怎么评价你是不是适度的。我们要有一系列的方法,比如说临床路径等等来综合起来控制医疗费用增长等等。围绕您刚才的问题主要是这样两个方面。
主持人:以目前来看的话,好像完全刨开以药养医的模式可能并不是特别的实用或者现实,网友说这也是趋势,如果说以诊疗技术,以医疗服务为医院的主要方式的话,到底能不能去维持医院的运转?
方来英:维持医院运转和我们刚才说的是诊疗服务没有必然的逻辑关联性。维持医院运转说白了是医院运转总得有收入,第二个问题收入从哪儿来。这个时候我刚才谈到了就是公共服务政策,政府不管是通过直接拨款还是通过保险支付,这两条路要成为医院服务收入的主体。这个时候,医院服务流程包括服务动机可能都会出现调整。那么,我们现在努力的方向就是在整个医改的政策设计方向里,这是我们很关心的一个服务领域。那么,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想医药分开这步路肯定要去走,不走会带来许多问题。
主持人:不改可能是不是我们的医改就是失败的?
方来英:医改的失败不失败不能仅拿一个指标去看。但是我想,医药分开这件事情一定要走,不走,中间的许多矛盾调整、解决,总得下手,就找不到下手的切入点。所以就个人来讲,我是坚决支持拥护国家医改方案里面提出来的,除了提出来管办分开还提出来医药分开。医药分开不在于形式上,说药房在哪里,归谁管,这种形式的背后一定有机制上的问题,而在于我们在机制上怎么研究和调整。当然,机制上怎么研究和调整是我们现在正在研究的问题,成熟了我们会一个一个的,大家看我们过去一年,我们在医改里做了什么事情,我们就接着往下做。
3、特需门诊的设立是否合理
主持人:今天早上我在在微博上看到这样一条新闻,卫生部部长陈竺在11月1日出席论坛时候提到的,曾经有一种认识误区认为市场经济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市场手段在社会服务领域往往失灵,过度市场化造成的后果是看病难,看病贵,医改就是要把基本医疗卫生服务作为公共产品向全民提供。这个话也是引起了博友的广泛讨论,大家也非常赞同。我联想到前一阵我带我妈妈看病的时候发现,比如像北京的一些公立一设立了一些特需医院,我特别想提问卫生局,我们的公立医院到底应该不应该设立特需医院,我也和很多朋友交流过就是你不能拿着财政的拨款而去干市场化的运作,尽管可能现在我们说医院有一些市场化的运作,但是同时我们的改革方向是让公立医院回归公立的本性。我这个问题憋了很久了想今天来问您。
方来英:我是这样来看,我们社会现在是一个丰富多彩的社会,是一个多层次的社会,必定使我们的政策,我们现在作为医疗卫生服务的主体在考虑服务对象的时候或者是服务模式的时候,必须要有办法去满足不同社会层面的不同需求。所谓VIP的问题也就是特需医疗的问题,不过是根据不同的社会需求来满足需求的一种手段。就像我前面谈到的社会有客观现实,现在卫生,政府还是整个的社会大的医疗服务系统的主要供给者,这个时候就不能不走这条路。陈部长在讲话当中其实谈到了我们在基本公共服务上作为公共产品,这是医改文件当中的一个核心思想,一定要把基本公共卫生服务,不仅是医疗,包括公共卫生的许多问题,作为公共产品供给给社会。这一点和现在针对不同层次人群采取的不同策略是并不矛盾的,也是我们现在世界各国大家都在采取的一个分类提供服务方式的一种做法。当然,你要到VIP去,你必须要付出你的代价,不管费用等等方面肯定要高于普通医疗服务这一块。
主持人:我不反对我们差别化的提供医疗服务资源,因为确实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需求,现在的问题是你把这样一个需求,这样一个特需门诊设在公立医院是否合适,与其这样不如放在盈利医院,设立在这里更合适,让公立医院和非公立医院可以区别对待,政府可以通过购买服务的方式可以补充公共服务这一块?
方来英:政府对VIP方面肯定不存在购买服务,这种特需服务不是我们基本公共产品。基本公共产品是政府要向社会来作为公共产品来提供服务的,这一个。你提到的问题就是说我们这些应该是盈利性医疗机构来做,我也同意,但是我前面跟你讨论问题的时候说了一句化,现在政府成为各种公共服务提供的主体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我们在那边一块发展是不足的,所以在医改方案当中大家会注意到我们经常讨论的一个问题就是引入社会资本,社会资本主要做什么,就是做这个,但是这有一个市场发育的过程。随着过程的变化我们的比例、比重都会出现变化。同时VIP比重在北京,在各个公立医院里面服务比重现在的位置占得很少,我们大概在总量当中VIP不超过10%,投入的服务总量是很少的。
主持人:发展规模也就到这儿了,不会扩大或者是什么样的趋势?
方来英:这一块在公立医院里面是必须被有效控制,不可能把这一块变成公立医疗系统的主体,如果变成公立医疗系统的主体的话,和我们医改政策是有冲突的。我们在讨论社会资本进入的时候,我们更多的是希望社会资本进入把这一块解决了,把多元化需求的一部分内容,由社会资本服务去解决了。
4、政府行政干预的度如何把握
主持人:这里网友问政府的公立医院和民间的盈利医院边界在哪儿?还有是作为政府,行政干预的度怎么把握?政府只需要提供准入和退出的标准就可以了,其他的交给市场解决,政府的手不应伸的过长过多。
方来英:在市场这一部分来说,我同意网友的意见。在对待社会资本进入这一块,我们来拿标准,拿规划,然后监控监督它的服务质量,就是这样来走。但是我们在基本公共服务,基本医疗服务上,我们必须向市民提供的这一块,从全世界的经验去看,又回到陈部长提到的这句话,我们回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想部长说的是非常有道理的,全世界的经验都证明,如果你把基本医疗服务,把公共产品去想依靠市场化解决的时候,我们会发现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在中国是这样的,欧洲的经验也是这样的,北美的经验也是这样的,最后大家都回过头来讨论问题,如果提供基本医疗服务的时候,谁是提供方,靠市场解决不了。还是要研究我们的社会保障体系,医疗服务的提供方式。
5、公共医疗服务的需求量如何判断
主持人:网友问,说到基本医疗卫生服务作为公共产品向全民提供,还有说到公共医疗服务的需求,现在我们了解公共卫生医疗需求量是多大吗?只有在了解需求量多大的基础上,政府才能够有的放矢的去进行投入,否则对于医疗的需求并不能说有一个上限的,大家对医疗需求总是越来越高的,政府应该提供到什么程度上去,我们总不能说钱无限的投入,因为我们对医疗的需求,质量越好就越好,因为我们去医院也发现,你开最好的药,最好的检查。
方来英:我说实在话,这位网友提的问题是我们这儿也想搞清楚的问题,可惜我们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第一,从简单说需求。当然有一个判断我说健康的判断是刚性需求。再具体化说,我刚才说了,北京去年完成了1.46亿的门急诊总量,有182万的出院病人,那些数字拿到国际同行上大家都会很惊讶,这个城市怎么承担了这样的任务。这就是我们的特点,我们是首都,我们不仅为我们的常住人口服务,我们还必须去为兄弟省市,外省市的一些病患者提供服务,因为北京的医疗卫生服务首先确实好,不管在中央,在地方,在卫生行业的努力下,我还要说一个数,北京有29个世界卫生组织的医疗卫生合作中心,我们在比如说神经科学、心脏、儿科、老年病、呼吸科,我们在若干个学科里面可以毫不自夸的说在国际上也是一流的。这样好的资源搁在这儿的时候,肯定有大量的外地人口进入北京。所以,在考虑北京的卫生资源供给需求的时候,我们就不能仅考虑到1960万的常住人口,还要考虑到我们作为首都为外省市的服务能力。当然,刚才有一个数字没有向大家报告,我们本市肯定还是服务的主体,比如说在1.46亿里面,估计目前来自兄弟省市的患者大概也是三千到四千万的幅度。比如说基层医疗服务取得了很大的发展,大约在五年之前,我们的基层医疗卫生服务占医疗卫生服务总量不过才5%,现在在1.46亿人群里面大概有五千万将近六千万是在基层社区,乡镇卫生院和基层诊所这个层面完成的,这到了百分之四十几,这也体现在医改过程当中,基层卫生能力建设的直接效果。所以回过头来说需求的事情,第一,北京我们的常住居民肯定是服务的主体,但是一定要研究在这个服务主体上怎么样去评估我对全国的支持和服务,甚至在某个意义上来说,我们不仅在全国,我们经常还有国际服务。我们有一支医疗队在非洲,在几内亚,我那天算了算,我们有三千到四千个医护人员是在外省为兄弟省市的人民服务。比如说我们在拉萨有医疗队,在青海玉树有北京的医疗队,在内蒙支持当地的医疗卫生工作,这也是首都医疗工作者应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主持人:在您介绍的时候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也说过,我们北京的医疗资源服务主体还是常住人口,在您刚才给大家介绍我们这一年来取得医改成绩的时候,对于人均拥有医生的数量,还有床位的数量是按常住人口的基数做统计的,但是我们知道北京面临全国各地求医的现状,如果要以全国各地来求医的一个总数的情况来看,是不是医疗资源就明显不足了呢?
方来英:我在想我们不能说北京医疗资源不足,如果连北京的医疗资源配置我们都说不足的话,我估计全世界没有几个城市能说足了,就是配置的医疗资源能力很强。但是确实回到一个往上讨论的问题,要增加多大。今年年底之前完成发布两个东西,一个是北京“十二五”卫生规划,还有一个是北京市我们叫床位配置规划,可能这个规划,我们发布之后,网友和你关心的问题可能就起码有一个大致了解了。前面我说很对不起,我们现在也在研究这个问题,比如说我们是增加,按基准量加30%、20?就服务量往上搁一个数?我们也在测算,希望年底之前能够给大家这样一个交代。
6、是否需要分流外地来京就医的患者
主持人:还有网友提出来问题,您觉得有没有必要去控制或者是想什么方法能分流一下从全国各地来京求医的患者?
方来英:这个得这样来说。第一个,对于卫生来说,我们有最基本的职业道德要求,不管是什么人,我有时候讲无论出身,不论贫富贵贱,不论种族,只要他是病人,他来了,我们就有提供医疗服务的义务。前不久我们曾经有一个案例,有一个医院接到一个事故的患者到急诊,送到医院的时候,没有身份证,钱也没有,联络方式也没有,但是我们依然必须去把我们所有能够采取的医疗措施给使上。后来,专家评估的时候,当时认为这个医院就是在我们前面说的身份不明,我们也根本不能去考虑支付能力等等,这是他的基本要求,我们把所有该采取的都采取了。所以第一,不管哪方来的患者,我们必须治,不能不治。第二,我想就全国来讲,卫生部也在建设我们的基层卫生这样一些东西,我们有大量的疾病和治疗其实是应该在基层完成的。随着基层卫生服务水平的提高和能力的增加,这一块我想会好转。大家为什么千里迢迢要到北京来?是对北京的信任,他认为北京好。当他认为本地也好的时候,我想没有人愿意再增加额外的时间和经济负担跑这么远的路,对于我们全国卫生资源均衡发展很有必要。
三、如何处理好医患关系
主持人:这里有位网友发来邮件,他是一位医生的家属,现在医院开设了无假日门诊等等一系列便民服务措施,确实方便了患者及其家属,但是我作为一名医生的家属实在有一些话不吐不快,我每天看着爱人忙来忙去辛苦操劳不说,最让人伤心的是还得忍受患者家属的谩骂,甚至动粗,有的时候我真的担心我的爱人在医院他的人身生命是否受到了威胁。所以想问问方局谁来保护医护人员的安全?另外我想呼吁提高医护人员的待遇,让医护人员工作得更有价值,更有尊严。
方来英:我们对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有崇高的敬意,他们牺牲了很多,我们的医生家属他表达的这些愿望我都是理解和支持。医生是很特殊的一个群体。我再拿数字来说大家可能就更理解他的劳动量。前面说到了1.46亿的门急诊总量,每年的服务总量是大概11%左右在增长,我们的劳动力增长大概在6%附近,我经常说我们的卫生工作者今天比昨天就更累了,因为他承担的工作压力,拿数字一比就知道,6%的人力增长来对11%的服务量增长,这是一个。第二,我们也要求和呼吁希望各个医院的管理者如何科学的调配医生的资源,所以我们搞双休日门诊的时候,说让不让大夫休息了,我说大夫当然要休息,大夫也是人,而且高强度的劳动之后,他的工作效率要下降,最后受损害的还是患者,所以大夫一定要休息。所以我们叫医院七天全运转,医生五天工作制,所以医生还是要休息,医护人员还要休息,并不是说医护人员要全是七天,这里有一个科学调度,人力投入,人力资本投入的问题,同时我们也在跟政府有关部门在不断的协调,在卫生摊子里面,人力资本控制在多少。这个涉及到许多各方面的限制,比如说要有合格的医生,医学院一年能给多少毕业生,这些毕业生有多少能经过住院医生培训成长为一个医生。
主持人:而且我听说毕业生流失的数量是很大的。
方来英:一个是数量流失问题,还有一个总量供给问题,供给质量问题,包括供给的专业问题。比如说我们有一些同志做过调查,北京地区一年能够出来的儿科医生50人,那50人当中还不一定全干了临床,比如说还有搞科研的,搞一些技术研究的,甚至包括可能有转行的,所以这是一个我们需要进一步研究我们人力资本结构的问题。
第三,其实我们这位家属提到了现在大家经常讨论的问题管是医患关系。我是这样来看,首先我不太同意,包括院内不少同志说的一句话是医患关系紧张,其实在卫生局长的位子里面,我天天看到许许多多很感人的事情,像北京1.46亿,我们每年接到的各种投诉反映不足一万起,这个比例往那儿一搁,医患关系在总比例当中是少的,并不是一个说1.46亿人上医院的人都是找大夫怎么样,或者是大夫见病人要怎么样,我们一定要看到社会,主体主流,无论是患者或者是医生还是和谐的。
主持人:恰恰是一小部分放大了社会矛盾。
方来英:所以我想说我们不要“被放大”,不要去放大它,不要把它看成是社会主流问题。像我有一次真的很感动,我们有一位妇产科医生,给河南的一个老奶奶看完病之后,第二年,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民,从河南大概带了一口袋白薯干,自己还拿了一个板凳,到了医院的诊室,她跟医生说的是,闺女,我不影响你,我就是想坐在你边上,看你看病。我觉得其实像这样的事情,在我们生活当中每天都在发生,还是主体。我还看到过一封来信,是表扬一个外科大夫,说收红包的事情。他说我住院之后第一个想的是得给大夫红包,大夫不要,后来想是不是给得少,就加,加完还是不要,结果我一晚上睡不着觉,唯一觉得病治不好了。手术之后恢复得很好,出去之后,再给,大夫还是没要。他觉得很感动。我说这种事情,像红包有没有?有。北京有20万卫生工作者,你说里面有没有道德水平有问题,表现不端的,肯定有,但真的不是主体。我们大量的看到像刚才我说的我们曾经有一个很著名的儿童医院的医生,他的白大褂跟别人的不一样,自己的口袋缝死了,为什么?他说太麻烦,怕人家给他红包。医生其实也很痛恨诸如红包、药品回扣这种事情。所以我说主体上,真的我们应该为这支队伍而骄傲。同时,我觉得我们大家也要理解医生的行业,讨论到这儿,我也想多说两句我自己的看法,一个我是觉得医学本身是遗憾的科学,我经常跟朋友们讨论问题的时候说,我说医学部像别的科学,医学最终结局都是失败,如果医学不失败,地球今天可能就不是70亿人了,可能就是700亿人,生命最后总得结束。而医学有许多未知,我们有许多疾病并没有攻克和解决。我曾经也是开玩笑地说,我本人是学药的,最简单的拿一个流感,流感我们没有治疗办法,我们对流感病毒几乎很少有特效药,当然现在有一些抗病毒药物出现了,在我学习的时候,大概连这个抗病毒药物都没有,所以我们看到很多病并没有很少的把它完成攻关。再加上每个病人都是一个个体,每个个体都有不同的特点,所以任何时候,医生看一个病人的时候,都是一个科学实验的过程,都是一个摸索、探索的过程,这就是医学本身的特点。我想,我们大家也要相互之间去加强各种理解,理解医学这样一个特殊的行业,理解医生这样一个特殊的职业。
主持人:一个医生的成长真的是离不开患者的信任,还有它有一个经验不断总结的成长过程。
方来英:对。有的时候我也开玩笑说,我们总有挨第一刀的人。还有我们说,如果患者看到医生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他要给他治糟,他要坑我多少钱,而医生看到患者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他身上带没带刀,带没带棍子,最后受损害的是我们的患者、医生。当然医生在这方面更要为患者做好医疗服务,这是医生的天职,是医学的天职。所以我说在医患当中,医生一定要认识到他主体,他不管是在信息,在技术,在掌控大形式上都是主体,医生的行为要对得起自己的主体资格,对得起自己的称号。
主持人:其实我觉得出现医疗纠纷并不可怕,我觉得应该是有一个比较好的解决方式,我看到一个资料,在国外有60%到70%的医患纠纷都是通过内部化解的,还有百分之十几是通过司法途径,只有极少数的才会需要政府出面解决,属于疑难问题或者是比较复杂的问题,现在我们的情况是什么,就是我们好像只要出了医患纠纷就会被全社会所关注,政府会充当救火队员各种去灭火,捂了这边,那边的火又起来了。我们有没有好的方法,比如说专业委员会或者是什么样的更理性的途径来去解决医患纠纷。
方来英:北京有这样一个机构,我们有一个医疗纠纷调解委员会,今年四、五月份成立的,过去也有,四、五月份的时候我们给它发展壮大了,形成了调解机制。这个调解委员会工作还是蛮有成效了,就我看到的数字这几个月他们调解成功了40余例医疗纠纷。这就是你刚才说到的,我们有许多纠纷是在协调当中,加强了医患当中的理解、信任,然后最终会去解决。我们也希望这个调解委员会能更加迅速的,更快的成长,也希望我们更多的纠纷在这个调解委员会的框架内得到解决。
四、家庭医生式服务的情况
主持人:网友问,现在社会发展到这个程度,大家在经济上有一定的基础,看国外都是有私人医生的,我们现在有没有发展私人医生?
方来英:国外有私人医生,既然是私人医生得有市场去做,政府不会去发展私人医生的事情。我们现在在做家庭医生,在社区卫生服务当中,我们搞了一个家庭医生式的服务,也希望我们每个家庭只要你愿意,可以和一位社区医生签约,社区医生会对你的家庭进行健康知识的普及、宣传,同时会对你家庭签约人他的医疗需求做评估,会告诉你,比如说有一些疾病在社区吃药或者是其他治疗方法,什么时候你需要转走。
主持人:这也是政府提供的基本医疗服务里面的?
方来英:对,基本医疗服务里面的,是社区医疗服务发展的一个服务模式。这种服务模式有几个好处。一个好处,我们的社区医生和社区居民形成一个更好的互动,可以有效掌握一个社区居民全方位的,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我们说的从他本身疾病全方位了解的这样一个服务内容,这样他会对你的健康作出一个比较科学的评估。这样,他就会有针对性的对你进行健康干预,比如说我们其实现在影响我们居民健康的实际上是慢性病,那他可以更有针对性的对你进行慢性病管理,比如你有高血压,心脏病,每天的药应该怎么服,服了之后,效果可以给你做评估,他觉得你需要更高一级专科医生需要对你进行干预的时候,他来负责把你介绍给专科医师,我们同时开了一个社区转诊,所以我们搞预约挂号的另外一条线是社区转诊,通过社区转诊社区医生可以把你送到专科医生手里,专科医生有社区医生的整个健康档案,非常有帮助,他也可以准确的判断了解你的病情,这被证明是成功的一个医疗组织措施。
主持人:也是有序就诊的好的模式。
方来英:不仅是一个所谓有序,这样他可以把你一生的健康关心、关怀都可以串起来,可以看待一些问题,对维护人的健康是很有帮助的,而且很方便,他就在你的身边,在社区,这是我们现在大力发展的一种医疗服务模式,我们做了一些试点,现在正在全市各个区县进行普及,我们希望比如说明年能够在我们16个区里面全部都展开家庭医生式的服务。
主持人:应该是全市覆盖的范围吗?
方来英:对,但一定是你愿意,基于双方,社区提供服务,就你个人来讲,你愿意达成这样一个服务模式。
五、北京市公立医院改革情况
主持人: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来谈一谈公立医院的改革,因为我们从去年开始就说试点,现在怎么样了?
方来英:北京是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城市,我们前面谈到了,不管是管办分开,刚才我报告过的比如说我们要发布床位设置规划,比如说双休日,优质护理,预约挂号都是公立医院服务改革的内容。大家可以看到这里包括了体制问题,包括了服务流程再造的问题,涵盖了各个方面。所以公立医院改革在推进,而且有效。最起码预约体系建设起来,真的是给市民提供了许多方便。公立医院改革还要继续往下走,中央医改方案提到了若干个目标,我们还没有完全完成,随着时间进展,希望能够让大家从我们的改革措施当中,一个是看到政府的决心和关心,我说决心是政府推进我们的民生事业发展是有决心的,政府对社会成员,民生给予了巨大的关注,同时,我们也希望在我们未来推出的这些措施当中,市民能够得到更好的医疗卫生服务。既然你说是最后一个问题,可能很快要结束了,我也想跟市民朋友,网友朋友说一句话,我们做的还很不够,还有不足,我们知道大家对我们有很多意见,但是我相信大家能知道一点,全市的卫生站线,卫生工作者在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在想办法。这一点大家真的是可以看到,我们陆续推出各种措施,可以去感受到,我们在努力,努力了我们希望产生一些效果,然后我们再向更高的目标继续前进。
主持人:网友问,我是公务员,明年开始要纳入医保范围,看病会更加便捷,但是报销比例和金额没有明确,能不能加大宣传,我们现在还并不知道。这应该是我们的人力社保局会有相关的宣传安排。今天非常感谢方局作客我们的直播间,今天访谈中探讨了很多很深刻的问题,并没有太多去介绍整个一年来或者几年来北京市卫生事业的发展,这个成绩确实是需要肯定的,但我们还是有一些问题一些瓶颈,还有一些难题也是需要去突破的,这里需要各路的专家和市民集思广益建言献策,才能让我们的卫生事业的发展更加去还原于民生的本色。
方来英:我们所有的人都在医疗卫生这样一个大体系当中,不论是提供者还是服务者。其实提供者本身也是服务的接受者,所以我想破解卫生事业发展的难题、瓶颈希望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卫生局包括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在这里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会和大家一起来努力。
主持人:本期的访谈就到这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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